周延安也摇头:“若非是……小妹何至于如此。”
说是侧妃,其实还不过是妾氏,说着好听罢了。
他没说明,但省略的话,却不言而喻。
周夫人早就红了眼,进了房间后,就顾不得礼数规矩,气狠狠地骂了安王几句,拽着周韫的手:
“委屈我儿了。”
周韫见她这副模样,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低声安慰她:
“娘,日后这话就别说了,再如何,也总比进了安王府要好。”
倒不是贤王侧妃的身份委屈周韫了,只是这一旦为妾,日后的嫡庶分明又岂止是说说而已。
也没太多时间给周府的人去调节心情,离八月初八,只剩不到两月时间。
府中之前给周韫备好的嫁妆如今也得整改,总是越不过正妃去的,这些物件都是周韫自幼,府上就一点点给她备好的。
周夫人舍不得委屈周韫,索性将那些省下的嫁妆全部换成银票给周韫私下收好,原先定好的铺子又加了两个。
待周府将这些忙好,时间转眼就进了八月。
侧妃也是要上皇家玉蝶的,一切礼数和正妃相差无几,但这正红色的嫁衣却是如何都穿不得了。
周韫之前一直都没觉得有什么,直到礼部将嫁衣送进周府,她才第一次感到落差和怅然。
她这时才真正意识到,日后,她再也穿不得她最爱的红色衣裳了。
周韫看着那身粉色嫁衣,静静坐了一日。
这消息传进傅昀耳里时,他一顿,才缓缓放下笔,将张崇唤进来:
“锦和苑可收拾好了?”
张崇忙躬身说:“王爷放心,早就收拾好了。”
这锦和苑,是府中除了正院外最好的一处院子了,比不得正院繁华气派,却胜在Jing致贵重,最重要的一点还是,锦和苑离前院甚近。
傅昀思忖了片刻,吩咐:
“将那件琉璃盏灯也放进去。”
张崇惊讶了下。
这琉璃盏灯,是王爷升为亲王时,圣上特意赏的,往日一直被收在王爷私库中,没想到如今倒是进了锦和苑中。
傅昀见他没动,抬头,有些不耐地看他:
“还在这儿作甚?”
张崇讪笑:“是,奴才这就去办。”
第9章
临近八月初八前几日,一则消息轰动了整个长安城。
安王殿下在红巷街纵马,却不慎落马摔断了腿。
不知谁传得消息,越传越离谱,最后传进周韫耳里时,就变成了安王那处也摔坏了。
彼时,周韫正在和周夫人商讨嫁妆,听言,眸色轻闪,想起昨日江和辰给她传进的信。
至此,周韫也才算真正地松了口气。
毕竟自古以来,就没有残疾之人登上皇位的。
伴随着安王受伤的消息,八月初八这日终于到了。
往日作少女披散在背后的青丝皆数束起,周韫看着铜镜里的人,她细细地描了眉,添上了几分少妇的妩媚,柳眉媚眼,瓷白的脸上映着绯红,美得惊人。
余光瞥见身上的粉色嫁衣,她抚着脸颊,忽然敛眸浅笑了下。
便只是妾氏,她也总要过得好的。
一阵热闹,夹杂着周夫人不舍的压抑哭声,周延安将她背至府外。
她伏在周延安的后背上,低低唤了声:“哥。”
些许迷茫和不舍混杂,从今以后,旁人提起她,不会再说是户部侍郎周大人的女儿,而是贤王府的周侧妃。
周延安脚步一顿,周韫看不清他神色,却能听见他声音一如往日稳重:
“侧妃放心,周府会一直在的。”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周韫没再说话,眸子终于一点点地泛红,泪珠子悄无声息落进周延安脖颈里,滚烫得灼人。
若说侧妃和正妃之礼有哪里不同,那就是正妃需王爷亲自迎,而侧妃就不用。
轿子一路平稳到贤王府,傅昀早早就等在了那里。
他不出来迎,也合规矩,既出来了,就代表了他对周韫的看重。
周韫一路都在胡思乱想,等轿子停下后,她又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想,脑子里一片空白。
隔着盖头,周韫也能察觉到外面的热闹。
她忽然在想,贤王有没有出府迎她?
珠帘被人掀开,周韫什么都看不见,却闻得一阵清淡的檀木香,陡然松了口气,她迟疑着,还是说了句:
“是王爷吗?”
傅昀有些意外。
他往日也见过她数次,从没听她用过这种语气说话,软软糯糯的,似是夹杂着不安,单一出声,就让人知晓,她是在同你撒娇。
傅昀眉眼间冷淡消褪了几分,牵起她的手,低沉“嗯”了声。
只这一声,周韫眸子里刚生的期盼顿时被尽数敛去。
她将红唇紧紧抿成一条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