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无法辨识,曹子睿手中的罗盘却可以,这里应该就是生命力最浓郁的地方。
封烨蹲了下来,他抓取一小撮土放在指尖碾磨,息壤就在这里没错,却不在地表。
因为此地的浓郁只是相对于别的地方而言,还不到生生不息的息壤的程度,息壤应该藏在更下面一点。
“把你的剑鞘借我用一下。”封烨对着方阳伸手。
“奥。”方阳应了一声,解下背着剑的绳子,拔出铁剑,剑柄握在手中,将剑鞘递给了封烨。
封烨把剑鞘当做铲子用,开始往下铲土。
方阳看了一会儿,看出了他的意图,当即也拿着铁剑帮忙。
两人挖一下快了许多,曹子睿手里拿着罗盘,密切注视着指针的走势,四人中,就郝沉无所事事的站在原地。
但是郝沉并不感到羞愧,他又没有剑,总不能叫他用扇子挖土吧。
他给自己找足了借口,其实曹子睿也有一柄剑,他要是想帮忙完全可以去借过来。
但他不想。
懒货加轻微洁癖的本性再次发作,郝沉就腆着自己的厚脸皮,蹲在封烨旁边,给挖土的封烨扇风。
刚刚挖开的泥土本就比较松散,他这一扇,瞬间有些许灰尘飞扬了起来。
“咳咳。”封烨掩着口鼻发出了一阵咳嗽。
郝沉冲封烨露出了一个心虚加歉意的微笑。
封烨回以瞪视。
“停!”曹子睿突然喊了一声。
这一声让仍在尽职尽责挖土的方阳停下了动作,也将封烨和郝沉的注意力转了过来。
曹子睿盯着手上飞转不止的指针,喃喃道:“这就是息壤了。”
“这就是息壤?”方阳低下了头,看着这刚刚挖出的半米深的土坑。
周围的土壤表层都是寻常的黄褐色,但随着挖掘,底下的土壤渐渐转变成了红棕色。
方阳说着想要伸手去摸一把红棕色的土看看,但是封烨阻止了他。
方阳疑惑的看向封烨,封烨却并不解释,他一言不发的自己伸出了手,捻起一小撮红棕色的土壤放在掌心摩挲。
他确实在这撮土壤中感觉到了无可比拟的生命力,生生不息,像是无穷无尽。
但是...封烨皱紧了眉头,他总感觉,这浓郁的生命力之下,还有什么东西若隐若现。
那东西隐藏的很深,封烨也并没有抓住它的马脚,他只是有一股直觉般的感觉。
封烨想了想,突然解开自己左手掌心绑着的绷带,然后有意的绷起掌心的肌rou,让伤口裂开。
郝沉发现了他的意图后就满眼不赞同,但他还未来得及制止,封烨已然做完了。
一滴血珠顺着再次被撕裂的伤口处滴下,笔直的坠落到了下方的土壤里。
红色的血ye在棕红色的土壤中浸润,几乎是眨眼间的,就消失了踪影。
这个过程很短,短到方阳和曹子睿甚至没怎么看清。
但封烨和郝沉却同时抬起了头,他们对视了一眼,脸上是如出一辙的惊愕和严肃,他们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答案。
血珠在土壤中浸润的瞬间,那被浓郁生气掩藏着的东西终于露出了一丝马脚,只有微弱的一丝,但却也足够叫他们辨清。
那是...怨憎...隐藏于庞大生命力下的同样庞大的怨憎。
虿盆虽然被西羌人用来祭祀蛇神,但虿盆本身也是一种非常残酷的刑罚,被万蛇啃咬,却不会在第一时间死亡,不同的毒素通过毒牙贯注进体内,神经和血ye在毒ye下凝结失控。
有些毒素让人毙命极快,也有些毒素让人又疼又痒,在死前将自己的身体抓的连片完好的皮肤都没有,最后只剩一团模糊的血rou。
这样痛苦的死去,那么死前弥留的怨憎也就空前强大。
泥土分解了那些枉死的人的尸身,却未能分解他们千年不灭的怨憎。
息壤真正的成因,并非是因为那些尸体的养分,或者说,并不全是。
息壤之所以被称为息壤,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其生生不息之力,但这个生生不息的东西,却未必是常人所以为的生命力。
尸体再多,养分也总归是有限的,此地土壤的生命力也确实很强,却还不到生生不息的程度。
但是怨恨可以。
怨恨聚集在一起,非但没有消散,反而随着时间的发酵而愈发强大。这才是息壤生生不息的真相,生命力不过是这股生生不息的怨憎的伪装。
当它遇到血腥的时候,嗜血的本质终于让它露出了破绽。
百年前的事也终于有了答案,出问题的就是息壤。
这样蕴含庞大怨憎的土壤,建木吸取了其中的生命力的同时,不可避免的,一定也吸取了其中的怨憎。
树木没有感情,这些怨憎的情绪本并不会影响建木。
但偏偏...建木融合了人类的心脏。
这颗心脏或许原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