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震鸣。
几秒之后,院子里也传来一声不小的撞击声。
新上任的太监总管杨公公一个箭步冲过去,扶起了倒在地上的谢钧辞。他急得满脑子是虚汗,扯起嗓子就想要喊太医。
只是眼前的陛下却强撑着摇了摇头,轻轻吐出几个字:“回宫。”他没敢忤逆谢钧辞的意思,叹着气急急忙忙地招呼侍从。
阖上眼睛的最后一瞬,看见的是近距离杨公公满是汗珠的大脸,还有不远处那依旧紧闭的房门。
她是真的生气了。
他极轻地叹了一口气,身子一沉,终于陷入昏迷。
倒也该歇歇了。
元宜自然是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的。
她前脚刚进门,就听见了外面的声响,还有杨公公尖利的呼喊声。她拳头紧了紧,指甲嵌进手心里,疼得很。
但她仍是没有出去看看,甚至身体还保持着刚刚进门的姿势,一动未动。
过了半晌,屋子里突然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香炉的香也已经燃尽,铜制的炉子里,最后的火星闪了闪,几秒后也灭了。
淡淡的冷香萦绕,屋子安静得让人心惊。
*
谢钧辞答应她的事很快就做到了。
围着浮云宫的官兵撤走了大半,不再时时盯着她的行动。叶娴也被允许进到宫里,她也可以出浮云宫转一转。
只是依旧不能出宫,而且不管她去哪里,身后都会跟着几个神情刻板一言不发的侍卫。
元宜偷偷观察了一下,发现全部武功不低,绝对经过不少的训练。
他真是铁了心地不让她走啊。
元宜和叶娴在湖边静静走着,后面拖着不短的队伍,在冷清的后宫里极为显眼。
“元宜,其实待在宫里,也是挺好的。”叶娴仔仔细细打量了元宜好一会,盯着湖里的荷花犹豫了一下,终于斟酌开口。
“这里有吃有喝,什么也不用你Cao心。我们什么也不用干,没 事聊聊天散散步,懒懒待着,不也挺好的?”
叶娴是真觉得这样也不错。经过前面二十多年的军营生活,自从受过伤,她是真的没有什么太多的心思了。
这里没有家里老父亲老母亲的絮絮叨叨,没有艰难的训练任务,也不用担心没有吃喝,而且条件优越,真的特别适合养老。
尤其对于她们“太”字辈的老嫔妃。
元宜觉得叶娴说得很对。但她还是不能安下心,像她说得一样稳稳待着。
她最怕的,不是这静寂的宫墙,深锁的宫门;她真正怕的,是这里的新主人。
谢钧辞。
这种怕并不是一般的害怕,而更像是一种……不可言说的自卑。
自从两人重逢,元宜感受到的,不只是两人三年的外貌与性格变化,更有那鲜明的地位鸿沟。
她从小在西疆待着,那里民风淳朴,虽然外祖父是名扬天下的定远侯,但她并没有感受到什么明显的差别对待。她和玩伴相处得都很好,鲜少会在意他们的家室。
再者说,即使比较一下,那里也没有几个能比得上元宜。
可京城不一样了,这里繁华复杂,像是一条不知道深浅的暗河,必须时时刻刻踽踽独行。
她来到这里仅仅三年,就见识到了各式各样的明拉暗踩,明争暗斗。在这里,最能保命、最能安身的,是权力。
很大的权力。
她原来想接着这里最大权力的人查清真相,可真相查到了,曾经最亲密的伙伴真实身份也知道了。那个她费心保护,关心照料的人,竟也流淌着高贵的血ye,是楚国尊贵的皇子。
而如今,皇子变成了皇帝,更加至高无上。
她不知道自己要以怎样的姿态面对他,自己甚至没有一个能说的出口的身份,能够配得上那句“名正言顺”。
他的心思从不遮掩,明晃晃地摆在她眼前,赤忱而不加修饰。
可她要怎么办呢?
一个家庭破碎的女子,一个先帝后宫的嫔妃——现在变成太妃了,怎么可能坦然地站在他面前呢?
谢钧辞对后宫的处理方式有多肆意她不可能不知道,如今又差了这么多人把守她的宫殿,实在于理不合。
朝中闲言碎语多了的话,对他未来的日子,不会有好处。
况且现在这个样子,她被困在皇宫里,失去自由,也并不快乐。
他们会成为彼此的枷锁。
最终被困在原地,甚至坠入深渊。
扰乱元宜思绪的,是耳边聒噪的、破锣一样的噪音。
她一下子晃过神,就看见杨公公提着一个鸟笼,笑嘻嘻地站在她身边,拂尘扬了扬,恭敬地朝她行了个礼。
“太妃娘娘,奴才奉陛下之命,给您送来一只郦国特有的鸟雀。”他轻轻晃了晃手上的鸟笼,笼子里的东西就扑腾扑腾翅膀,扯着嗓子叫了起来:“娘娘吉祥!”
元宜听见这东西竟然能说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