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宜心中的小人焦急地抓耳挠腮,一张小脸皱成一个橘子。更尴尬的是,身上的谢钧辞也是一言不发,只直盯盯地看着她的脸。
元宜努力给自己做了一波思想工作, 她脑袋往后面拱了拱,不顾男人骤然变暗的眼睛,干笑道:“誉、誉王殿下好身手,在下佩服。”
谢钧辞:“……”
他微微偏了偏头,唇角一勾,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是么。”目光不着痕迹地划过元宜饱满shi润的红唇,语气促狭:“娘娘夜闯我的房间,无人发现,也是身手不凡啊。”
“只是不知,来我的房间做什么?”
哦豁,这么快就抛出问题了。
后宫嫔妃夜闯当朝王爷寝房,而且安稳坐到床边光明正大地偷看,这……这玩意谁能解释清楚。
名不正言不顺,这问题没法回答。
心中的小人默默捶墙,然后仰头倒在地上躺尸。
元宜偏开头看向安静垂下的床幔,结结巴巴道:“没、没做什么。”
她顿了顿,突然整个人泄了气,把头转过来认真地看向谢钧辞,长长叹了一声:“我错了。”
猫一样小小的认错声伴着少女身上的甜香飘过来,谢钧辞被那shi漉漉的眼睛一望,只觉喉头一哽,整个人瞬间就卡了。
本就跳得有些快的心脏跳得更快了,他深 吸一口气,身体僵了僵。
元宜本以为谢钧辞会和初见时对她嘲讽两句,却惊奇地发现男人浓密纤长的睫毛颤了颤,而后耳尖一红,整个人默默从她身上翻了下来。
他和刚才的样子大相径庭,有些局促地坐在床边,过了一会儿又起身坐到一边的桌案边上,给自己倒了杯茶喝。
不是,这什么情况?
元宜像看傻子一样直愣愣地看着他,突然神色一动,想到了什么。
前几天,在铁矿储存间的时候,她扑进他怀里哭的时候,这人的反应好像也是这样。傻愣愣地站着,什么话也不敢说,手犹豫了好久才放到她背上,特意挑了衣服覆盖最厚的地方。
好像只要自己稍稍主动,他就瞬间从一只胜券在握的猎豹变成一只缩头缩脑的鸵鸟。
元宜眉毛微微挑了挑,底气顿时回来了大半。她撑着身体坐起来,整理好自己有些凌乱的衣服,抬头看向谢钧辞。
月光凉凉地淌进来,泻出一地的银色。男人的脸隐在黑暗里,轮廓分明的侧脸被罩上淡淡的银光,像是出尘的仙人,整个人多了几分柔和。
元宜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压低声音,软声道:“伤好的差不多了吧?”
“嗯。”谢钧辞喝茶的动作顿了顿,轻轻应了一声。
“我这些天担心你的伤,就过来看看。城里最近事情比较多,我不适合出宫,就晚上出来了。是我行事不妥,抱歉。”
元宜慢慢站起来,轻轻加了一句:“以后我不会来了。”
“还有,注意安全。”
她没有再多停留,走到窗子面前轻轻推开,然后轻盈地跃了出去,又妥善地把窗户重新合上。
屋子里的甜香被夜风吹得淡了些,谢钧辞看着重新合上的窗户,突然仰头把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
他没有挽留。
元宜的话虽然说得很简略,但他完全懂了。
以后不会来,不光是最近这段时间,还有未来。她让他注意安全,是早就知道不过多久这里就会有一场夺帝之战。
她这样说,是已经想好了未来的计划。
她准备离开了。
只是,真的能离开吗?
谢钧辞无意识地轻捻了下指间,手指上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的温度和甜香。他把手指放到鼻尖嗅了嗅,瞳孔变得更黑,像是幽深的暗湖,湖面萦绕着一层又一层诡谲的涡旋。
他举起茶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她逃不掉的。
从许多年前招惹到自己的时候,就永远逃不掉了。
回忆像是被掀开了帘子,浓雾遮蔽一般的场景越来越清晰。
自从母亲去世后,他便孤零零地在皇宫里活着。皇帝听闻其去世的消息,眼皮抬都没抬,只低低说了声 知道了。
皇后不知是看他可怜还是怎样,派了个姑子照料他生活起居。只是那姑子势利的很,平日里没少打骂他,还经常弄些残羹剩饭给他吃。
这多一人还不如少一人来得好。
没过多久,恰逢西疆有些异动,皇帝皱着眉毛想了两天,之后就一道圣旨下令把谢钧辞送到西疆。
他那时只有六岁,独自踏上向西的马车,晃晃悠悠走了一个多月终于到了西疆。
西疆地广人稀,民风彪悍。他名义上是个皇子,可哪个皇子会这么小就被皇帝丢到这种地方。所以到了那里,没几个人把他当人看。
他被丢到简陋的屋阁里,每日吃着和下人奴仆一样的吃食,还会被当地显贵家的公子嘲讽殴打。
他在Yin暗崎岖里苟活,像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