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悄悄。今日誉王殿下受了重伤,这会躺在寝殿里修养。府上的侍从们皆是放轻了步子和声音,竭力营造出一个安静的环境。
厨房里正熬着药,白雾缭绕的屋顶,悄无声息地飘过一道单薄的影子。衣袂被风吹得微微飘起,转眼湮没于鎏金的屋檐之间。
谢钧辞的房间外有好几个把守的侍从,正瞪着眼睛死死盯着四周。忽然起了一阵风,混杂着细微的门窗响动声。
侍卫抬起头警惕地瞧了一眼,看见一只鸟从前方的草地飞起。他轻轻吐出一口气,继续安心地守着房门。
但此时屋里已经多了一个人。
29. 第 29 章 偷看
元宜蹑手蹑脚地关好窗户, 屏着一口气走到了床边。
屋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谢钧辞静静躺在床上,伤口已经被处理好。身上缠满了绷带, 有几处已经又是浸满了血。
他面色较下午的时候好了一些, 但还是很苍白。薄唇紧抿,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额头上全是汗,呼吸很是沉重。双手使劲揪住被子,时不时还会轻轻颤抖。
元宜在床边轻轻坐下,肩膀碰到床头的时候面色一白,皱着眉头缓了好一会, 终究是没有发出一声痛呼。
她静静地看了他好久,目光从腿一寸一寸地移到上面,最后停留在他的眉眼。
元宜觉得自己又想哭了。
她眨眨眼睛冲掉眼前的水雾,轻叹一声,手指轻柔地拂过男人的眉眼。
*
谢钧辞在一片黄沙中睁开眼睛。
这里的风极大, 卷着许多的沙尘和碎石枯枝带到天上, 又被风吹得落回地面。
面前是一座装潢华美的府邸, 门口摆着两个石狮子, 屋檐上挂着两个四方灯笼,不过上面早挂满了灰尘, 随着风摇摇晃晃。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往里看去, 石板长长, 屋阁厅廊仍是完好的样子。只不过,一个人也见不到。
这里,早已人去楼空。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拍,他抬起头, 看见一个面容慈祥的老人。
“孩子,你已在这里等了三天了,快回家去吧。”老人往他手上塞了一个油纸包住的烧饼,沉默地看了他一会,而后摇着头缓缓离开。
谢钧辞这时才感觉到饥饿和干渴。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幽黑的瞳孔一眨不眨地盯着府邸的牌匾——元府。
元府空得很 突然。
他前几日才和元宜从草原上回来,结果一夜过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他在熟悉的地方等了好久也不见人,跑到元府门口去瞧,却看见无数的侍从进进出出,搬着各种物件装进门口停着的马车里。
他冷冷地看了一会儿,而后扭头避开其他人,迅速地跑进了府里。他按照记忆转了几个弯,便跑到了元宜的屋阁。
可这里也没有人,而且屋子里的东西也都被搬走,只余下一张空荡荡的床。
他仔仔细细地在屋子里摸了个遍,期盼着找到一张留言或者书信,可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他不死心地又趁着侍从不在的时候翻遍了府上的所有角落,迎接他的除了一个个空荡荡的屋子,什么其他的都没有。
搬东西的侍从一个个的从这里撤走,天色渐渐变暗,他在空荡荡的府中站着,突然感到一种久违的眩晕与寒冷。
掌心早已鲜血淋漓,他缓缓摊开手掌,有些迷茫地盯着纵横的掌纹。
她走了。
整颗心突然变得很空。
她不要他了?
谢钧辞缓缓摇了摇头。
他在府里又等了三天三夜。黄沙来来往往,狂风起起落落,天色亮了又暗,暗了又亮。他时而在府里慢慢走着,时而在门口呆呆望着远方。
他三天没有吃饭也没有喝水,只执着地等着,直到眼中的光慢慢熄灭。
三日后,眼中彻底没有一丝光亮了。
他看着老人的背影,突然惨然一笑,而后面无表情地将烧饼扔向远方。
接着他又到了遍地血腥的泥沼。
昏暗的烛火摇曳,微弱的喘息交叠,暗处的一双双眼睛麻木而残忍。这里的气氛永远诡异而压抑,僵直冰冷的尸体胡乱的摆在外侧的角落,空洞的眼睛注视着血淋淋的人世。
他独自一人躲在墙角暗处,紧紧握住手上的短剑,沾血苍白的脸上写满了警惕与倔强。
他小心的屏住呼吸,仔细聆听周遭的响动。手心因为出汗变得冰冷chaoshi空气Yin冷,裸露出的肌肤不自主的战栗。
突然,右侧的耳朵动了动,他听到长剑和地面摩擦的声音,好似死神的低语。
疾风猛地从脸侧划过,寒光带着不容置喙的杀意向腰腹袭来。他身子一滚,以极其刁钻的角度避开利刃,身子如蛇一般向前一滑,尖锐的短剑划过另一人的腿侧,屋中的血腥气息变得更加浓郁。
紧接着他脚尖轻点墙壁,猛地向后一跃,短剑轻巧的在空中划过男子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