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安安从暖阁出来了,迈着小短腿,穿着厚实的小裙子,飞扑着朝这边跑,看见柔儿,便张开小嘴笑了,露出几颗米粒似的小白牙,圆嘟嘟的一团,滚到柔儿怀里。
ru娘在后惊呼:“慢点,慢点,仔细太太的肚子。”
柔儿笑说不妨事,安安还那么小,能有多大力气?她把小团子抱起来,朝赵晋努嘴道:“爷,您替我把床底下那只荷包拿过来,行吗?”
虽是使唤他,可又称了“爷”,他摇头苦笑,说“等着”,跨步入内,从帐子里摸出一只素色的荷包。
柔儿坐在椅上,把荷包拆开,取出两张符纸,一个塞在安安长命锁的夹层,一个递给赵晋,“爷,这是我在娘家的时候,去秋灵寺求的平安符,没什么好给您和安安的,唯有这个尚能表达我的心意……”
赵晋颔首,把符纸收了,贴身放好,握住她的手,想凑过来亲亲她的额头,就在这时,外头忽听咚的一声,福喜整个人跌过门槛,摔在了明堂地上。
赵晋沉着脸看过去,那些个小厮丫头们乖觉地缩着脑袋,不敢瞧,适才他们挤得起劲,一个个凑在门前抻着脖子往里偷看。
今儿过年,平时见着赵晋大气儿都不敢喘的人,念着他定然心情好不至罚得太厉害,一个个胆色也大了,规矩也没了。
柔儿笑着站起身,“大伙儿都进来吧,外头冷。”
赵晋寒着脸,没言语。福喜爬起来,笑嘻嘻地引着人上前,齐刷刷跪在地上,贺道:“小的们给官人太太道喜啦,祝官人太太如意吉祥。”
福喜道:“官人太太六年抱五,子孙满堂。”本想说三年抱两,可想到这会儿已经抱了两,他索性多加了一倍。
赵晋听他满口胡言,轻嗤了声,“金凤,看赏,福喜那份儿你收着,晚上大伙儿都散值,福喜书房上夜。”
福喜苦着脸道:“别啊,适才是福盈他们使坏,害我的,爷您瞧在今儿过年……您瞧在太太今儿高兴份上,别跟小人计较了,啊?”
赵晋侧过头瞥了眼柔儿,“你倒是会寻靠山。”
福喜嘿嘿笑道:“小人哪敢?”
金凤端着堆满金锞子的托盘走了过来,笑着给大伙儿分发喜钱。
众人再三道了谢,依次退出去,跟着侍婢们端菜上来,布满桌案,又再次退了出去。
柔儿给金凤放了大假,今儿屋里只留梅蕊杏枝两个年轻丫头伺候。这俩都是孤女,没家没靠。用过中饭,柔儿就遣他们去园子里找小姊妹玩。
安安中午要睡一会儿,吃过饭眼睛就困得睁不开。夫妻俩趴在床沿上,盯着熟睡的女儿,分析她眼睛像谁、鼻子像谁,嘴巴又像谁。
说着说着,就起了分歧,柔儿觉着安安太胖,赵晋觉着这样刚刚好,他侧过脸瞧着她跟自己争论时泛粉的脸色,越发觉得她娇艳可人。等再过几个月,她肚子大些,人也会变得更丰润,他一时有些心猿意马,忆起那时她五个多月时的样子…
赵晋一时意动,坐起跳下地,柔儿刚跟着坐起身,就被他打横抱起来。她惊呼一声,怕惊醒安安,连忙掩住嘴。
赵晋抱着她走出暖阁,越过稍间,穿过明堂,经过次间,进了内室。
她被抛在绵软的锦被堆中。
她想起身,没来得及。
他已经欺身靠近,将她困在他两臂之间狭窄的空隙里。
后来……
起来的时候,她脸色还是红的。
不敢瞧他,更不敢去瞧梅蕊杏枝,怕露了机关,被人猜了去。
一整日,就困在房里,好像什么正事都没干,理直气壮的慵懒。时间竟也过的飞快,还没觉着怎么,天色就黑下来。
晚间明堂对酌,有孕在身不敢多饮,抿了一口自家厨娘酿的醉骨香,余韵绵长。他总是想靠近,忍不住想亲吻,她眸子里都是软融融的水意,羞涩而顺从,被他搂在怀里,仰着头承受……
他还哑声指引她,“过来点,别躲,对……”
她不敢去听帘外的动静。梅蕊就在几步之遥的抱厦。
呼吸是乱的,心跳得厉害。
他这样纠缠,瞧上去却是那样平静。他没什么表情,分开的一瞬,屏息静默,她几乎以为他是不高兴,可一转眼他又缠上来,将她搂得更紧。
梅蕊和杏枝的说话声传进来,柔儿像受惊的兔子,连忙把他推开。
赵晋默了会儿,松开手让她溜走坐到对面,他垂眸举箸夹了一只玫瑰卷放在她碗里。
她偷眼打量他,见他平静的斟酒,平静的饮食。他发觉她的视线,挑眉看过来,这时她才从他眼里辨认出几丝波澜。
她突然明白过来。——他在忍耐。
她脸颊发烫,心里泛上丝丝缕缕的甜蜜。
守岁应是很无聊的吧?梅蕊想。
困得不得了,却不能睡。干巴巴坐在房间里,也不能出去游荡疯闹,未免也太没劲了。
可柔儿和赵晋牵着手,觉着这晚时间过得飞快。她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