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缄默,一言一行慎重之余, 还带着他自有的决断。就像鲁特的老古董官员们还轻蔑于罗兰的女巫君主,他便已认定阿黛尔绝非软弱无能之辈。
在几乎所有男人都还抱着他们固有的,高傲的偏见,认定女人掌权有违天理的时代, 他举杯朝阿黛尔祝贺。
“尽管对于鲁特而言,这不是什么好事, 但——”
奥尔西斯朝阿黛尔的王冠轻轻一举杯。
“它适合你。”
鲜红的宝石被铸成玫瑰藤蔓的纸条盘绕,Jing美的王冠稳稳地戴在银发女王头上,光芒夺目。
阿黛尔与他对视了一会儿, 脸上难辨真假的微笑敛了一些。她意外地发现,奥尔西斯那双银灰色的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的虚伪,他是真的这么认为——认为一定王冠戴在一个女人头上,没有什么不妥。
“我以为我于你才是真正的敌人。”
她抿了一口酒,意有所指地说道。
奥尔西斯颜色较浅的金发整整齐齐地向后梳,像它的主人一样一丝不苟。他短暂地露出了困惑的神色,随即他明白了阿黛尔的意思:“从某种方面来讲的确如此。”
为什么阿黛尔加冕为王后会面对那么多非议和苛责?
根本原因其实是长久以来固化了的权力结构受到了冲击。
男性掌控权柄太久,一位女性君主的出现成为了未来女人分隔权柄的讯号。为了捍卫固有的特权利益,男性社会本能地会对女王发动进攻。或是流言,或是反抗,或是抨击,都是这种新旧变化的对抗。
一位女王且是一位掌控实权的有所作为的女王,对男性统治者威胁最大。它打破了古老的禁忌,预兆者女性加入了最王位的追逐,王座的威胁再也不仅仅来源于以往的那些继承人。正因如此,阿黛尔加冕为王后,以雅格国王为代表的诸多传统君主,不遗余力地从多方面进行打压。
这种打压,既是偏见,也是无形的战争。
她与所有男性君主天然地站在微妙的敌对立场。
“但如果一个人,仅仅因为忌惮某件事物,便不愿意承认它存在的合理性,岂不是种愚昧和懦弱?”奥尔西斯微微地笑了起来,他不紧不慢地收拾着棋盘上的残局,“就算是将来要为敌的人,在没有反目之前,也可以共饮美酒。”
他们没有再下一盘棋的意思。
今天毕竟是订婚的庆典,第一次相逢后的短暂试探已经结束,两人对于对方都有了自己的判断。剩余的交锋该放到了军事同盟的战争协商会议上去,余下的时间也该表演一下“未婚夫妻”的和睦——在这罗兰和鲁特关系正值蜜月期的时候。
阿黛尔轻笑一声,慵懒地靠在软垫上:“你自谦了,奥尔西斯。你可不是什么无趣的人。”
“我会珍视你的美誉。”
将黑白棋子都整整齐齐地收好,奥尔西斯左臂搭在桌面,右手持着酒盏,靠在椅背上,自如地说道。
他们欣赏起接下来的舞会,偶尔低声交谈几句,气氛和谐。
或明或暗,有着无数目光时不时投向帷幕后的两个人。
鲁特皇帝和罗兰女王借着下棋暗中试探的时候,不同的目光隔着轻纱帷幕密切地关注着这对“新人”的一举一动,想要判断这对虽然身份再相配不过的年轻人,有没有产生某些不受欢迎的感情。
当然,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鲁特的人可要比罗兰的人紧张多了。
毕竟,许多年轻的鲁特小伙子频频朝罗兰女王投去目光可不仅仅是出于忧虑——不到半天的时间,“神国玫瑰”的称呼不胫而走。年长的官员还能不失礼,而热血澎湃的年轻人却很难掩盖自己对他们尊敬的皇帝的艳羡之意。
就连原本对罗兰女王敌意颇重的莱斯特公爵都不得不承认,这场联姻里,更遭人嫉妒的是他的君主兼好友。
“在她走过来的瞬间,”一位原本倾心于奥尔西斯的鲁特贵族小姐这么对好友感叹,她的嫉妒换了一个对象,“我简直想自己走上去,去牵住她的手。”
看着鲁特帝国的这些反应,罗兰的人们维持着表面的礼仪,心底却无比得意。
他们有一种城里人居高临下看乡巴佬的优越感:
没见过这么美的玫瑰吧?傻了吧?我们罗兰的。
……………………………………
且不提那天晚上多少鲁特贵族青年神魂颠倒,道尔顿等人脸色有多难看,订婚仪式庆典的尾声,罗兰女王与鲁特皇帝在两事盟约上签署自己的姓名。
同盟成立,战争的风暴即将笼罩天国海域。
从鲁特、罗兰到雅格乃至自由商会联盟,都在积极准备这场战争。然而战争的影响比这更远,在教皇国里,枢机主教们通过了重整教会军队的决议,医院骑士团登上了舰队,教皇本人捐献了一支桨帆船船队……
它甚至还越过东西分界,波纹扩散到了辽阔的草原。
“暴雨要来了。”
草原上,一名身着劲装的年轻骑士勒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