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司马打了个抖,忙道,“是是是,公公辛苦了,走,咱们去前头坐。”
几人有说有笑往前走去,后院,凛冽北风刮过花圈,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仿佛有人在凄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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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国公府,木樨轩。
净几明窗,墙上挂着一幅泼墨山水,香几上的博山古铜炉中点着沉水香,案上摆着几卷兵书,花瓶内插着一枝梅花,很是清雅幽静。
看着谢纶动作优雅的沏茶,裴元彻笑道,“你个武将出身的,倒是风雅。”
谢纶笑了笑,“让殿下见笑,不过附庸风雅罢了。”
说罢,他将装满香茶的白玉瓷杯挪到裴元彻跟前,“殿下尝尝,这是我们陇西定州城的特产,芦山绿云。”
裴元彻接过茶杯,轻嗅清香,浅酌一口,赞道,“果真不错。”
“殿下若喜欢,臣给您备上一些带回长安喝。”
裴元彻嗯了一声,又看向谢纶,“此次找回太子妃,有劳你了。”
“殿下这话可折煞臣了,说来也是臣治下不严,竟然连太子妃来到肃州都不知。多亏殿下提点,才能将功补过。”
谢纶抬眼看向对面气质矜贵的男人,见他面色如常,便道,“只是臣不明白,在这时局紧要之际,殿下为何要辛苦跋涉亲自来一趟?只要殿下您吩咐一声,臣自当会派Jing兵护送太子妃回长安。”
裴元彻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摩挲着杯壁,轻声道,“伯珣,景阳即将嫁给你,咱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孤也不怕你笑话,孤与太子妃的情况,你也窥见一二。她这人瞧着绵软和气,其实是个极有主意的。她若不愿意回长安,除非你将她捆着,否则她有的是办法不去。”
他顿了顿,看向谢纶,“你敢捆着她么?”
谢纶眉心猛跳,忙道,“自是不敢。”
裴元彻颔首,无奈的扯了下嘴角,“别说你不敢,就连孤也不敢。何况她如今还怀着身孕......孤作为过来人,给你个经验之谈,轻易不要招惹女人,尤其是怀孕的女人。”
谢纶心道,你都被媳妇扎得吐血了,还来教我经验?面上却是一本正经,颔首道,“是,臣谨记。若公主嫁过来,臣定不会惹她生气。”
裴元彻点头,又敛眸,沉声道,“孤此番亲来肃州,除了劝说太子妃与孤回长安,还有一事。”
见他语气变得严肃,谢纶也下意识挺直腰背,“何事?”
“借兵,救驾。”
谢纶微愣。
裴元彻慢悠悠的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再过不久,长安将起叛乱。”
谢纶皱眉,“殿下如何得知?”
裴元彻没说话,只撩起眼皮看他,狭长的风眸深邃,薄唇掀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谢纶一顿,旋即明了,“殿下您这是......”
裴元彻也不跟他弯弯绕绕,肃声道,“一网打尽,斩草除根。”
这一世,他没那闲心陪他的那些兄弟慢慢玩,也没那样宽容留着他们一条性命。
反正都是要收拾的,不如一次性收拾个干净。
谢纶惊愕,沉yin一阵,看向裴元彻,“殿下与臣说这些,就不怕臣生出二心?”
裴元彻面不改色,眯起黑眸,上挑的嘴角噙着笑意,“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他端起手中茶杯,举到谢纶面前,“来,以茶代酒,喝一杯。”
迎上裴元彻那锐利的目光,谢纶心念定下,端起酒杯,“臣敬殿下。”
君臣之间既已挑明目的,便不再客套,直接聊起接下来的安排。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
眼见窗外天色转暗,壶中茶水也换过两轮。
裴元彻收住话题,神情愉悦道,“现在时辰也不早了,孤与太子妃约好,晚上陪她用晚膳,便先走一步,咱们明日再谈。”
太子和太子妃这是和好了?
谢纶心中好奇,面上却是一片恭谨,起身道,“臣送殿下。”
裴元彻这边起了身,走到门口,看到外头捧着匣子站了一下午的内侍,恍然记起一件事来,转身对谢纶道,“对了,还有件事。”
谢纶脚步顿住,就见裴元彻挥了挥手,示意那内侍上前。
“这些奴才一直落在后头,今日才赶到。这里头是景阳让孤带给你的礼物。”
“公主?”谢纶清俊眉眼间露出诧异之色,心底是一阵惊喜。
裴元彻也有些好奇,之前景阳还哭哭啼啼不愿意嫁给谢纶的,怎的现下又给他送礼物了。
这女人心,果真是海底针,猜不明白。
“你不打开看看?”裴元彻问。
谢纶,“......”
虽有些不乐意与人分享,但想想这是未来的大舅子,还是应了一声,伸手打开那匣子。
只见那Jing美的紫檀木匣子里,放着一双簇新的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