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点想不起来了。
尹沉壁见他一脸茫然,提醒他:“就是开张的那十天,为了招揽顾客,买的多的和帮我们介绍其他客人的,可以多送一两升米,我千叮咛万嘱咐,十天以后就恢复正常,你倒好,任庄头一问你,你就叫他照着这样一直做下去。”
“就这事啊?”他不以为然道,“这能送出去几个钱?”
“这不是钱的问题好不好?一直这么做,同行能不妒恨?这下好了,昨晚附近的几家粮米铺子找茬找上门来,铺子都被他们砸了!”
“什么人这么混账?我明儿就去把人抓了来教训一顿。”他耐着性子安慰她。
她有点生气了,“今天抓这个,明天抓那个,以后我们还要不要开铺子做生意?还有,铺子刚开张那会儿生意还好,人手稍微吃紧些,打紧一些便是,任庄头目光短浅我就不说他了,你给他拿了主意,让他多请了两个伙计,后头生意淡了,他又拉不下脸来辞退,这一个月来,铺子的盈余基本都填在里面了,你瞧瞧这账本!”
闻若青没说话,接了她递过来的账本,但没看。
“六爷,这铺子虽说小,可好好经营,做起来不是什么难事,现在一开头就弄了个乱七八糟,咱们自家庄子里的粮食,我算过是够卖的,生意总会有好有坏,入冬之前客人肯定买得多,入冬后大家储够了,来买的就少了,任庄头按照先前的情况采买了大批的粮食,结果卖不完都在后堂堆着,受了chao不说,这回同行来闹事,全折在里面了。”
他听她一句句说着,心里一阵阵发凉。虽说这事他是有点理亏,但他不是好心帮她吗?她这么在乎这铺子,为了几个钱这么数落他,是不是指着这铺子挣了钱,才好跟他和离?
“就算铺子全赔了,大不了再买一个,有什么了不起的?”他等她说完了,方才沉声道。
尹沉壁平静了一下,觉得自己有点过了,放缓语气道:“不是赔不赔的问题,铺子是我在管,我只是希望你以后帮我做决定之前多问问我,多了解了解情况再——”
他打断她,“你别说了,明儿让闻竣拿一千两银子给你,够重新支一个铺子了吧?”
银子多也不是这样砸人的,她试着跟他讲道理,“再多的钱也不够这么折腾,六爷——”
“我钱多,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他脸色Yin沉,语气冰冷。
“好吧,那是你的钱,你爱怎样就怎样,我的钱可经不起这么胡闹。”
他一张脸完全冷了下来,目光锐利地盯着她,“我的钱?你的钱?如今你还分得这么清楚?”
她愣了愣,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两人一阵沉默,他瞪着她,她也瞪着他。
片刻后闻若青站起身来,“你既分得这么清楚,那以后你的事,我不管便是了,你想怎样便怎样。”
他披上大氅,抬脚往门口走,她赶紧起身喊他:“六爷!你去哪里?”
他没搭话,摔门走了。
尹沉壁愣了半天,她不过就说了几句,他发这么大火干什么?
走就走,她才不稀罕!
她气呼呼地走到炕前坐下,这时栖云进来了。
她怯怯道:“少夫人!我,我大概是闯了祸了!”
尹沉壁一愣,“怎么了?”
栖云把六爷回来,问了她账册的事情说了一遍,又带着哭腔道:“我也不知怎么的,六爷一问,就什么都不敢隐瞒,照实说了——少夫人,怎么办?”
尹沉壁呆了呆,半晌才问:“那六爷什么反应?”
“六爷很生气,样子很吓人,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栖云道。
尹沉壁反倒松了口气,怪不得他刚才发那么大火呢。
她想了想,对栖云道:“罢了,你也别太在意,左右这话是我说过的,怪不得你,我这就去找六爷解释解释。”
她也没叫丫头跟着,自己快步去了外院。
她先去了辞云斋,没找到人,又赶紧去了霁风院。
霁风院院门紧闭,她敲不开门,想了想又跑去梓晨院。
纪师傅莫名其妙,“没见那小子过来啊!”
尹沉壁只得悻悻地回了长桦院。
这人也真是,有什么话不说清楚,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她回了院子,在房里直等他等到四更,实在没法再等了,只得心烦意乱地上了床。
闻若青去了崔府找崔瑾。
两人在汐月阁的凉亭里坐着。
今夜既无星月也无雨,寒风败叶,小桥阑幽,晚云黑沉沉地压在湖上,崔瑾紧了紧身上的大氅,看他一眼,“你还要坐到什么时候?冷死了。”
闻若青在亭外捡了一堆堆的小石头,坐在栏杆上往下面的水波里打圈圈。
“我明儿就去河南了,蕊儿还等着我回去呢,有什么话快说!”
“别这样啊,”闻若青埋怨,“有了女人就没兄弟了?”
“我不还陪着你在这儿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