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倒霉,年轻的时候尽遇糟心事,到现在还这样。再怎么的,也有时来运转、苦尽甘来的时候吧?”
林闻起和谷蕴真都无语,池逾则笑了笑,补充道:“再者,我认为‘岁月从不败美人’,这位啊,早晚会醒的。”
不管是不是胡乱解读,林闻起都希望是真的。
岁月如若从不败美人,那就快把他的这一位美人还给他吧。
又是一夜无眠,窗外蝉鸣声不绝,单人病房里有一张狭窄的陪护床,林闻起有时会在这里睡一晚上,今夜也如此。只不过他被蝉鸣吵得睡不着,便丢了上一月的明细,起身去拉隔音窗帘。
月色如水,如眼眸。
他拉了一边,正要伸手拉另一半,耳朵忽地捕捉到一点细微的声音。林闻起停了下来,要继续拉窗帘,那声音再度响起,他便转过身,病床上没有动静,白岁寒仍然闭着眼,了无生气的模样。
这些时间里,林闻起已经不知道听到多少次这样的声音,他几乎要幻听了,想也是自己极度渴切白岁寒醒来的意识捏就了这些细细碎碎充满希望的隐约呼唤。
林闻起苦笑了一声,这场失落的寻究令他改变了主意。他把窗帘重新拉开,然后开了一扇离病床最远的小窗户,任清凉的夜风吹在脸上,耳听蝉鸣,仰望明月。
出神了很有一会儿,林闻起终于收回遨游的思绪,把虚握在指间的空气烟头丢掉,呼出一口并不存在的烟气,他转过身去。
然后突然在一个十分别扭的角度里滑稽地凝滞住――
在他的视野里,他看到如银的月光、素白的枕头墙壁、与一双漆黑而晶亮的眼眸。
白岁寒睁着眼睛,一言不发地盯着他,像在吃力地辨认他的面容。
一霎那,林闻起不知道面前这一幕究竟是幻觉还是现实。他的手脚不听使唤地僵着,以至于在原地杵了很久,直到白岁寒用微哑的声音叫了他的名字:“林闻起……?”
他才反应过来。
“是我。”林闻起喉间发涩,他头重脚轻地走到病床边,应了这魂牵梦绕的一句,他的心神都仿佛绞在一起,变成一条不断拧出苦水的shi毛巾。
“是你。”白岁寒就着林闻起的话音,缓慢地重复道,他的声音像来自远方的一束阳光,所以这句重复的话顺利地驱走了林闻起话音里所有的苍凉。
白岁寒虚软无力的指尖碰到林闻起的侧脸,他垂着眼睫问道:“你不是遇难了吗?”又想,如若自己身在Yin间,能看到林闻起似乎并不意外。
但死后没有病房,没有输ye管没有葡萄糖,更没有林闻起嘴唇的温度。
“因为你,我又回来了。”林闻起强调说,“为你。”
他没有意识到白岁寒在摸他的嘴唇,他被突如其来的惊喜冲昏了头,眼里心里,只有“白岁寒醒了”的念头在来回翻涌。
他说:“火车还没翻的时候,我砸碎了车窗跳车了。但幸运又不幸,砸了脑袋,中度脑震荡……因为要包扎伤口,所以只好把头发全部剃掉了。”
“没有金发了,不明艳也不灿烂,不是你喜欢的那一种类型了。”
白岁寒看到林闻起脸上蹭伤痊愈的清淡疤痕,他很轻地碰了碰,心想,所有的伤口都很疼。然后,他又在心里否定了林闻起的话。
――你说的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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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岁寒只醒来了一会,片刻后,就重新陷入昏迷,林闻起迫不得已,只得半夜喊医生来看。检查过一遍,医生说,白岁寒的情况基本稳定,现在只是处于沉睡状态,他的神经受损应该不很严重,或许很快就能恢复。
于是林闻起惴惴不安地等到了第二天,上午九点零一分的时候,白岁寒又睁开了眼睛,之前还不适地皱着眉,林闻起这只蚂蚁终于被从热锅上拯救了下来。
所以白岁寒一睁眼,就听到林闻起问他:“饿不饿?”
他动了动手指,觉得有种大病初愈的无力感,右腿还是没有知觉,但现在自己有很迫切的问题要解决。白岁寒沉默了半晌,抬起眼,说:“我要上厕所。”
吊瓶昨晚就撤掉了,白岁寒艰难地撑起身,林闻起欲言又止地看他,正准备说话,却见白岁寒不再动了,只是望着自己,林闻起的热心就转为疑惑。
白岁寒无言片刻,终于说:“为什么不抱我。”
其实林闻起怀疑他说的是“为什么不帮我”,因为这两个字音相近,而意相远。但为了喂自己一口糖,他决定擅自认为白岁寒说的是“抱”这个字。
何况他抱白岁寒的时候,他也没有反抗,这正好佐证了林闻起的合理曲解。
林闻起有点感谢这间面积过大的单人病房,这让他抱白岁寒的时间得以足足延长二十多秒。
他把白岁寒放回病床上时,白岁寒忽然问他:“你不是结婚了吗?”
林闻起立即看他的眼睛,结果没有看出什么,便回答:“……”
“什么?”白岁寒以为自己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