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感受着手背上的热度,听他和之前一样的叮嘱,心被揪住。
他现在就想缩到那个想了半个多月的怀里去,但又怕他笑自己。
四十五的人了,还总想着要人抱,不是笑话吗?
贺圳甫探过身来,“怎么了?”
孔陶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笑了笑,“没事,你现在住哪儿?”
他不知道贺圳甫过来多少天了,能不能适应这边,还是先回家好好谈一谈比较好。
贺圳甫沉默片刻,“去你那里。”
孔陶快速扭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踩下油门,“好啊。”
一路上,贺圳甫一直盯着他看。
孔陶握着方向盘,心跟着提了一路,他扶了扶金丝边眼镜,装作若无其事。
他以为贺圳甫要这样一直看着,直到贺圳甫突然抬起手,轻轻摸了摸他右额的发际,“这里怎么有伤?”
孔陶被他一碰,吊着的心瞬间抖了抖,忙偏开脑袋,淡然道,“已经好了,不疼的。”
贺圳甫默默垂下手,漆黑的眼里思绪复杂。
孔陶没有看他,盯着前面,认真开车。
过了没多久,车停在孔陶的独栋公寓外。
他熄了火,先下了车,然后绕到贺圳甫那边,帮他打开车门。
贺圳甫下了车,仍是盯着他看。
都盯得孔陶身上燎了火,他转身去开门,“家里只我一人,父亲去世得早。”
贺圳甫跟在他身后。
他看着身高只比他矮了一点的孔陶,发现他已有了一丝白发,心里头沉沉的。
孔陶走进去,给他找鞋,转了半天,发现家里根本没有备多余的拖鞋,只好道,“直接进来吧。”
贺圳甫跨进去,孔陶把门关上,打开了客厅的灯,让他先在沙发坐一会儿,自己去厨房拿水。
他把双开门的冰箱都看了个遍,发现今天忘记冻冰块儿了,于是从空空的冰箱里拿出两瓶瓶装可乐,关上门,到贺圳甫身前,把可乐放到茶几上。
他坐到对面,帮他打开一瓶,递到面前去,“家里没水,也没茶,只有这个。”
贺圳甫接过,喝了一口,脸急速皱起来。
孔陶看了,忍不住笑了一声。
贺圳甫见他总算笑了,眉头也舒展开,勾了勾嘴角,把手里的怪味东西放回桌上。
孔陶笑完,安静了下来,靠到沙发背上去,“嗯……你过来……多久了?”
贺圳甫端详着他,“约摸六日。”
“家里有人吗?”
“有,一位很爱说笑打趣的妇人。”
“是母亲?”
贺圳甫摇头,“她说她叫保姆。”
孔陶有些担心他现在的身份可能不太好处理。
贺圳甫从他那西装裤中摸出一个牌子,“这个东西在我床边木柜上放着。”
孔陶直起身接过,垂眸一看,是高级律师证,名字普普通通,他看了看,还了回去。
贺圳甫看着他,“上面说了什么?”
他不认识简体字,这六天来,一直有些云里雾里。
孔陶把他的身份告诉他,顺便解释了一下这个职业是干什么的。
贺圳甫嗯了一声后就沉默了。
孔陶摸着手指,“那个,热不热?”
贺圳甫摇了摇头。
孔陶垂着眼皮,喝了一口可乐。
贺圳甫盯着他,许久后道,“你变了。”
孔陶心微沉,慢慢放下玻璃瓶,脸上笑意淡了些,“十九岁的少年同我自然是不一样的。”
“你以为我说什么?”
“你自己不清楚吗?”
孔陶看着他,贺圳甫的眼神一如往昔,似乎看到了他的灵魂深处去,却让他不自在。
学生总说他不苟言笑,好像学不会笑一样,脸消瘦,五官的轮廓非常明显,看着不好接触。
跟孔温尘一点都不一样。
贺圳甫说他喜欢的是自己,不是孔温尘,可是以那个模样待久了,谁说得定呢?
也许贺圳甫就是个喜欢吃嫩草的混蛋老牛呢?
孔陶越想越来气,热得身上躁起来。
贺圳甫见他神情不耐烦,心也沉下去,“不愿见我么?”
孔陶立马回一句,“谁不想见你了?”
“那你为什么变得这么淡漠?”贺圳甫双手交叉,上身慢慢倾过来,“到现在,都不抱我。”
孔陶呆呆看着他,老脸慢慢发热,身上更热,话都有些吞吐起来,“我……我……”
我顶着这张脸,做不出这种事。
贺圳甫挑了挑眉,看着他脸飞速变红,眼底笑意渐浓。
还是这么爱羞恼。
孔陶忽地站起身,贺圳甫随他抬起头,看他要做什么。
孔陶慢慢摘下眼镜,眼前的人变得模糊起来。
看不清就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