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子羽颇为奇异地看了他一眼。
“你之前说话也如此么?”他转身向屋里走去,“我还以为是琅泠那家伙在跟我说话。”
苍耳一愣。
莫说是托人办事了,他以前连话都不怎么多说的。也许是因为琅泠在他心中简直无所不能,不自觉地,他就用上了一点琅泠说话的习惯。
他确实受了琅泠太深的影响了。
苍耳垂下头,不知怎的,鼻尖就有些酸涩的感觉。
这时应子羽已经拿着一个盒子出来了。他把这个盒子交到苍耳手上,却没有松手,而是冷淡地问道:“‘鬼蝠’阁下,据我所知,这种药材在江湖上多用于制作烈性迷-药。况且,虽然它算得上稀少,但以琅泠对你的态度,我不信偌大一个听风阁连几株药材都凑不出来。那么,你是否方便告诉我,为什么要从我这里拿到这药材呢?”
他嘴里虽是问着“方不方便”,但盯着苍耳的目光灼灼,手也似铁钳一般牢牢抓着那盒子,显然是打算苍耳不给出个合理解释,就不让他拿走这盒子。
苍耳尝试着将盒子抽出来,可是他的力道在常年练剑的应子羽面前显然还是不够看的。他很快放弃了,微微抬头看向应子羽。
苍耳委实不算矮了,但应子羽与琅泠身形相仿,都比他高出小半个头来,这就导致他离得近了,就总得抬头看人。
“我对你与琅泠的爱恨情仇没有兴趣。”应子羽垂了眸,“我是欠了你的人情不假,但我也同样欠着琅泠的人情。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愿通过听风阁来找这药材,但你要是想对琅泠不利,这药材我是不能给你的,见谅。”
苍耳忽然就明白为什么琅泠说应子羽是君子了。
他行事自有自己的原则,而这个原则,不会因为自己的经历是什么,对方又是什么样的人而改变。与这样的人做朋友,最不用怕被背叛出卖。
可是这对苍耳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他无法解释。最终他只是说:“人各有苦衷,但……我不会害他的。”
不知是为了说给应子羽听,还是为了说给自己听,他又重复了一遍:“我……不会害他的。”
应子羽审慎地打量着他,似乎在估量他话语的可信度。半晌,他忽然说道:“你心悦他。”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事到如今,这也没什么好否认的。苍耳轻声说:“是,我心悦他。”
“对一个杀手来说,这很危险。”应子羽客观地评价道,“论Yin谋诡计,十个你也抵不过他一根指头。”
苍耳自然明白。
应子羽终于松了手,他得以把那盒子拿过来。手指抚过盒子上的纹路,他低声说:“所以,到我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应子羽默然。
苍耳不准备在这里多留,以免琅泠产生怀疑。
虽然他跑到应子羽这里来的事,肯定已经有人汇报给琅泠了就是。
现在东西到手,苍耳便要打道回府:“打扰了,在下告辞。”
应子羽颔首:“祝你安好。”
苍耳顿了顿:“多谢。”
安好……么。
……
从应子羽那里出来,苍耳没再去别的地方,而是径直回了听风阁。
也许是之前翻窗习惯了,即使现在听风阁的大门随时为他敞开,他还是习惯性地翻过墙,踩过瓦,从窗口直接进到琅泠的卧房。
他推开窗的时候,窗上绑的一串风铃被撞响,发出清脆的声音,像是一首欢快的歌。
那是琅泠后来专门绑上的,有一次苍耳问起来,那人笑着说:“这样我即使不在卧房,也能知道你回来了,省得我与你错过了,平白担心。”
苍耳侧耳听着那一串风铃响动,摸了摸自己蒙眼的黑布。
自这风铃挂上之后,他还没有真正地看到过。只是听琅泠的描述,那是一串很漂亮的风铃,主体用的是镀了银的铜,下面悬着的是各种碎玉。
也不知道在走之前,还能不能……再真正地见琅泠一面。
他进了屋,在地龙盘绕的卧房内抖尽了一身的寒气,这才去旁边的书房找琅泠。
琅泠见他来了,很自然地把他抱到腿上:“回来了。”
苍耳含糊地应了一声。
“你平素也不与他有什么交集,今天怎么想起来去找应子羽那家伙了?”琅泠问道。
他果然知道了。
苍耳倒也不意外。他回身在琅泠颈间蹭了蹭,低声说:“你三番五次地夸他,我好奇,去看一眼。”
琅泠没料到他会这么回答,微微愣了一下。
苍耳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在吃醋啊。
“你不是见过他么?”琅泠抚上他的眼睛,“还是说,你这双眸子又能看得见了?”
苍耳没躲,但是语气明显低落下去:“没有。”
“无妨。”琅泠轻声安抚道,“总会好的。”
“嗯。”苍耳低声应道,“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