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终见兵戎(七)
应子羽在听风阁等了很久,久到他都怀疑琅泠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或者那人干脆不想出面了,才等到姗姗来迟的琅泠。
还有被他外袍裹着的、窝在他怀里睡得昏昏沉沉的苍耳。
以应子羽的目力,当然能很轻易地看见苍耳露着的后脖颈上那一些暧昧的红痕。他只看了一眼,便秉持着君子的原则移开了目光,只道:“你把我派去掠阵,自己却不出现,原来是因为这个么。”
“不全是。”琅泠注意到苍耳那一截露出来的脖颈,很自然地拉了拉外袍,将那一段的肌肤也遮住了。他哼笑道:“那位奇女子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那家伙简直可以称得上狼狈逃窜——这种情况下,他身边能剩多少有用的人?更何况,最大的阻碍都已经被‘鬼蝠’清除了,这要还赢不了,我就得思考思考这几年的江湖到底是出了多少只会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儿了。”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自信……或者说,自负。”应子羽冷声说道,“ 不管怎么说,此次我大仇得报,也算是欠了你一个人情,还是期望着你以后不要跌得太惨罢。”
“承你吉言。”琅泠的心情显然很好,半点不介意他说的话,“若是应公子没有想好去处的话,可以先在听风阁暂住一段时日。”
应子羽默然。片刻后,他点了点头:“那叨扰了。”
“不妨事,我在锡阳城有几处资产,应公子可以自行选择。”琅泠叫来暗枭,吩咐道,“带这位应公子四处去看看罢。”
说着,他甩给暗枭一个眼神。暗枭立即领会,上前几步,恭敬地说:“应公子,这边请。”
一边说着,一边就把他往城里带去了。
琅泠对于暗枭的领会能力感到了满意。
开什么玩笑,虽然他是试图拉拢应子羽,但这个庄园里的小院与阁楼是他划定的自己的地盘,无关人等还是不要进来了罢。
也许是被他吵到了,苍耳在他怀里动了动,模模糊糊地呓语道:“唔……泠?”
“没事了,你接着睡,不必理会。”琅泠轻轻拍了拍苍耳的后背,抱着人上了楼,小心地放在床上。
苍耳是真的很信任他,他说没事了,那人便又沉沉睡了过去,连这一番折腾下来也没再醒过。
琅泠给他拉好被子,掖好被角,凝视着苍耳的面容,半晌,伸出手去,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脸,叹息道:“又在瞒着我什么呢,小家伙?”
苍耳对这一切毫不知情。他一觉睡醒,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在听风阁的床上,浑身酸痛,稍稍转头就能看见自己光.裸的臂膀上密密实实的吻痕红印。
只是浑身都很清爽,没有那种黏腻的不舒服感,显然是琅泠为他清洗过了。
他睡在里面,琅泠就半躺半坐地在外面看着各种消息陪他。察觉到动静,琅泠转过头去,很自然地招呼到:“醒了?”
苍耳不知道琅泠是不是察觉到什么。那个家伙在察觉人心方面一向有妖孽般的敏锐,这次苍耳心下怆然,动情的时候不自觉地就带出一点来,等之后反应过来,便开始害怕被琅泠看清心思。
琅泠本想装作不知,但话到嘴边,想起这人平素的“功绩”,平白地一转:“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么?”
苍耳讷讷地说:“没、没有。”
“真的没有?”琅泠挑起眉,把手中的卷宗往旁边一扣,倾身过来,几乎把苍耳逼到床与墙之间的角落,“你以前可没有这么主动的。”
“我……”苍耳低了头,“我……”
琅泠叹了口气,把人拥进怀里:“听话,告诉我。”
苍耳倚在他怀里,感受着那不同与自己的体温,渐渐地就发起抖来。他像是冷极了的、几乎要冻死的人抓住了最后一点温暖一样,紧紧地贴在琅泠胸膛。
琅泠不清楚什么事情能让情绪一向内敛的苍耳流露出这么明显的脆弱。他拢起双臂,将人拥得更紧了一点,犹豫着还要不要追问到底。
忽然地,他感觉胸前的单衣被什么打shi了一块,传来些许凉意。
他心中一紧,这才真的慌了,撑着腋下把那人提起来,直到与自己平视。
月光并不如何明亮,但琅泠还是看清了苍耳脸颊上那一道细细的、反着光的泪痕。
他哭了。
就像自己想象过无数次的那样,沉默着独自哭泣。
苍耳闭着眼,脸上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木然着,而那泪一滴一滴地从眼角涌出,在他苍白的肌肤上划下纵横的痕迹。
看得人心碎。
琅泠的心坠坠地疼。他慢慢向前倾身,直到与苍耳额头相贴,轻声说:“没事。没事,不愿意说,那就不说了。”
苍耳连眼也不睁,缄口不言,只默默流泪。
他不是不想告诉琅泠,但是……
他要怎么告诉琅泠,不是发生了什么,而是将要发生些什么呢。
他要怎么告诉琅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