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便是元旦,他可以送给阿瑜哥哥了。
他会喜欢吗?
阿瑜哥哥那么好,白玉团都不嫌弃,这个也会喜欢的吧。
巷子里冷寂无声,到处都是雪水融化的水坑,踩上去嘎吱作响。不远处就是他和阿娘的住处了,他正准备跑过去,忽然听到前面有人声传来,忙住了脚,声音传来的地方,好像是……秋伯家?
“主人,他不肯说。”
“不说?那就断他一只手,慢慢来。”说话人语速很慢,语气也很平淡,像是在逗猫。
“是。”
“我再问一遍,当年那个女人跑到哪里去了?”
没有人应声。
顷刻间,刀剑出鞘,随即痛苦的闷哼声传了过来。
秋伯?
有人要害秋伯?!
他们要问秋伯什么?
阿云顿时僵硬在原地,心里惊慌起来。
“主人,他还是不肯说,该怎么办?”
“那就把腿废了,让他跑不了,我有的时间跟他耗。”那人笑了声,又道。
“是,属下领命。”
“说,你把她藏在哪了?不说,你这双腿了就保不住了。”
秋伯还是没有应声。
“哼,砍!”
秋伯压抑不住的痛苦声又传来,阿云听得胆战心惊,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报官!
对,报官!官兵肯定可以救秋伯。
阿云想到这,抱着灯就往官府跑。奈何雪多路滑,惊慌中一不留神就摔在地上,溅了一脸泥,灯也掉在不远处的水坑里。他顾不得其他,忙爬着去捡灯,一双脚出现在他眼前。
那人一身白衣,弯腰捡起沾满泥水的莲花灯,啧啧了两声,道:“可惜了,这么好看的灯。”
阿云抬头一看,正是在店里吃饭那人,依然带着帷帽,看不到脸。
他站起身,急声道:“还给我。”
那人见他虽一脸泥污,眼睛却很亮,轻笑一声,回道:“若我不还呢?你将如何?”
“那又不是你的东西,你要来何用?”阿云气愤道。灯若是洗洗,也许还能用……
“是吗,可是我就是喜欢抢别人的东西。”那人微微一笑,把灯扔了,一脚踩了上去,还狠狠碾了几脚。
“我的灯!!!”阿云忙去掰他的脚,可灯已经碎了个稀巴烂,陷在泥里,看不出本来样貌了,他的眼泪顿时奔涌而出,抬起头,眼神凶狠地瞪着那人。
那人说道:“哟,这就哭了,真没意思,不过这眼神真够辣的,要吃了我吗?”
“还我的灯!”阿云大喊一声,猛地扑了上去,不过还没近身,就被他一脚狠狠踹翻在地。
那人道:“哼,贱如蝼蚁的人,还想反抗,哈哈哈,别闹了。”
那一脚正中胸口,阿云被他踹得爬不起来,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主人,都清理干净了。”
“那就好,我们走。”那人见阿云没了动静,转身离开了。
“灯,我的灯,我的灯……阿瑜哥哥……”阿云喃喃说着,缓缓爬向那些碎片。
他从来没像这一刻这样如此痛恨自己的懦弱无能与卑贱低微,被人踩到泥地里,也只能咬牙忍着,眼睁睁看着珍贵的心意变得破碎不堪。
他这样的卑微,如何能站在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身旁。
他一动不动地躺了大半晌,直到天又飘起雪花,才挣扎着爬起来,朝秋伯家走去。
秋伯家房门大开,屋里也没有灯,他屏息听了片刻,没有任何声音。
“秋伯?”
“秋伯?你在哪?你怎么样了?”
屋里依然没有声音,连气息都没有。
阿云一慌,秋伯不会被……
他连忙摸索着找到蜡烛,点亮一看,屋里没有人,地上shishi的,血迹也被人冲刷干净了。
他们把秋伯带走了?
这么小心,似乎很怕被人发现,他们到底是何人?
阿云带着一肚子疑惑回了自己屋。屋里本就不多的东西七零八落地倒在地上,阿娘瑟缩在墙角,全身被绑住了,嘴里塞着棉布,衣领微开,露出颈侧纯白色的鹿角纹身。
阿云吓一跳,忙跑过去解开绳子,取下棉布,担心道:“阿娘,你怎么了?怎么会被人绑在这?谁绑的你?”
“秋……秋郎,秋郎他被抓走了,被抓走了,抓走了……”阿娘一遍遍重复说着,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不住地往下掉。
他的阿娘尽管是这副恐慌样,那双含泪的眼也依然惊人心魄。
他只好忍着疼,柔声安慰她,阿娘终于渐渐安静下来,盯着某处发了会愣,随后就睡着了。
睡吧。
也许明天醒来,阿娘就会忘了秋伯。
他干了一天活,又累又饿又痛,此刻终于撑不住,倒在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