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溪从那天接到陈屿的电话后心绪就很乱,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直到许久不见的陆北安上班时间把她叫出来。
在自己面前,他神色从来没有如此凝重,低沉着嗓音说:“陈屿出了事,现在关押在香港警署。”
昨天安排盯着姜思云的人看见陈屿搀着她走出茶社,坐车去了郊外,两人一路跟随,又不敢靠太近,在废弃的房屋外等了好一会儿,看见男人打开门,白色的衬衣上沾着血迹,屋里很快燃起火光,他们慌忙闯进去将受伤的女人救了出来。
“姜思云现在怎么样了?”
陆北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没有告诉简溪上个月她刚回江城,关于她破坏他人婚姻的举报信已经发到了谨诚老总那里,自己第一时间得知了消息悄无声息处理妥当。
姜思云真是得了失心疯,他不再客气,出手打压乔氏,又安排了两个人随时盯着她的行踪,结果发现昨天这一幕。
“她现在在玛丽医院,孩子流产了,身体多处二度烧伤,后期会进行一系列植皮手术,陈屿父母今天赶去了香港。”
简溪紧抿着嘴,眼泪簌簌直落,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反思,心里始终得不到平静。
陈屿是有错,软磨硬泡把她带去参加换妻游戏,可自己的犹豫不决,孩子似的赌气,未尝不是在推波助澜。
还有陆北安,她怪他,觉得是他布局把一切弄得混乱不堪,可心里更怪的是自己,一面沉迷于性爱,一面摇摆不定,在两个男人身边游离。
姜思云的怀孕是压在身上最后一根稻草,和陈屿不可能继续,和陆北安就能在一起吗?父母要是知道他就是破坏自己婚姻的那个女人前夫,他的前妻怀了陈屿的孩子,心里会做何感想?
她才决定摆脱这一切。
陆北安把纸巾递过去,问:“简溪,你要去香港吗?我来安排,但是现在只有律师才能见到他。”
“……陈屿大概会被判多少年??”
男人抿抿嘴,“我让律师和他父母联系了,按故意伤害替他辩护,也有自首情节,但最后结果还是要听从法官裁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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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屿被羁押在香港受审,姜爸将家里两套房子卖出,筹钱给儿子打官司,梁妙春受了刺激,终日以泪洗面,住进了医院,简父简母商量后,把陈屿退回的那笔钱给他们送去。
人人都有落难的时候,做不成亲家也没有必要落井下石成仇人,顺从自己本心就好。
这个春节注定不太平静,大年三十,简溪嫁到容城的大姨突发脑溢血,表哥给他们打电话,一家人买票匆匆赶了回去。
高考结束后她曾回来呆了几天,五年时间容城变化极大,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涌上来,简溪有些唏嘘。
她很喜欢的那位海派女作者书里有这么一段话:
“对于三十岁以后的人来说,十年八年不过是指缝间的事,可对于年轻人来说,三年五年就可以是一生一世。”
哪里用得上三年五年?这半年发生的点点滴滴,就已经改变了她一生的轨迹。
大年初三,简溪陪着母亲去城郊的净土寺为大姨祈福,买了红色祈福条,写上名字后拿到后院的许愿树上去挂。
寺院祈福是有讲究的,挂得越高疾病去得越远,心里有什么愿望也越早能实现。
站着人字梯上拉住高处的树枝,简溪小心翼翼把红绳扣锁在树枝上,一松手,弹力过大,把别人挂好的一摞祈福条抖落下来。
她慌忙下地去捡,惊讶地发现最上面经条写的名字竟然和自己一模一样,墨迹似乎也刚风干不久……
她的名字旁边一排笔力劲挺的小楷:
【时间仁慈,让我找到了你,这不是偶然,是天意,那个把我推到湖里的小姑娘长大了,简溪,我很喜欢你。】
没有落款,简溪也知道这是对自己说的话,祈福条是陆北安挂上去的?
她快速翻着后面的字条,有些纸张已经褪色变旧,被主人按时间顺序集中在一起。
【那间面店春节没有营业,公园也没有遇见你,也许你会觉得奇怪,短暂的相遇为何念念不忘,但是我无法和自己的心讲道理。 】
【两年了,个子肯定长高些了吧?信不信我仍可以一眼认出你……】
【母亲今年查出尿毒症,给她也挂了张祈福条……】
【明天,我要结婚了,人世间有很多事你不想做但又身不由己,没有多余的时间留给我考虑了,长大的感觉很糟糕,五年了,希望你还像初见时那般无忧无虑……】
……
晶莹的水珠滴落下来,模糊了上面的字迹,简溪红着眼把手里十多张的祈福条再挂上去,这些话语让她想起北湖边莫名想靠近的背影,孤独寂寥,再次重逢,他对自己一直是宠爱照顾的,甚至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因为这个男人,她才明白自己拥有完美的情、爱和性,深深沉迷在这份温情中,却又因为已婚的身份羞耻地想要抗拒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