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远嫌弃的捋了把被卫昭喷了满脸茶水的小脸,道:“丁泉说的。”
丁泉腿一软,心里这个悔啊。
卫昭狠狠的瞪了眼丁泉,亲自跑了一趟卫远的小书房,将书房里偷藏的《深闺怨》等等话本全部扫荡出去。
卫远目瞪口呆。僵硬的扭过头去问丁泉:“三叔这是怎么了?”
丁泉杀鸡抹脖子似的朝卫远使眼色,小祖宗可别说了。
卫昭不理会主仆俩的眉眼官司,一手夹着书,一手拎过卫远的衣领径自往前院走。
卫远这会儿也知道三叔是生气了,不敢吱声,老老实实的给他三叔拎着。
直到马车走出老远,卫昭见小侄子双手平放在膝盖上,规规矩矩的坐着,乖巧的不得了。只是小眼神总时不时的瞥过来看一眼,见他转头过来,又忙将眼睛移向别处。卫昭便是再气,这会儿也没脾气了。
他从篮子里拿出几颗桑葚给他,道:“喏,这是长孙大人夜里去摘的,新鲜着呢。你用帕子垫着吃,仔细别把汁儿弄到衣服上。”
卫远眼睛一亮,笑眯眯的接过桑葚,甜甜说道:“就知道三叔对我最好了。”
尝了一颗方才想到:“原来长孙大人是因为摘桑葚累到了呀。”
卫昭挑眉:“不然呢?”
卫远苦恼的挠挠头:“我就是不知道所以才问三叔的啊。”
卫昭明白了,一定是丁泉那死奴才自己想的龌龊,不禁哼了一声。脸颊又偷偷洇上些许红晕。
经过这些日子的调理,卫淑宁的身体也好上许多,不用整日躺在床上,闲时也会到园子里散散心。只是经了这一遭,身体底子算是彻底坏了。
“陈太医说若好生调养,三五年之内或许无碍。”卫淑宁看了眼殿外同卫远玩的正开心的长乐,淡笑道:“那会儿长乐也到了说亲的年纪,总要看着长乐有了好归宿才行,免得叫那些心怀鬼胎的人拿我女儿的婚事搏利。至于霈儿……”
卫淑宁秀眉微蹙,眸中染上许多愁绪:“霈儿身体孱弱,到时只怕要多仰仗家里了。”
卫昭蹲在一旁看着摇篮里自顾吐泡泡的霈儿,闻言扭头对卫淑宁说:“这是我卫昭的亲外甥,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了他去。”
说完用手指轻轻戳了戳霈儿粉嫩的脸蛋,霈儿似乎知道眼前这人在逗他玩儿,黑葡萄似的眼睛叽里咕噜的乱转,口中‘啊啊’个不停。婴儿一天一个样儿,现在的霈儿早已褪去出生时的红皱,粉雕玉琢的小脸儿分外惹人怜爱。
卫昭道:“早还忧心霈儿会不会因此伤了脑子,如今瞧他这股机灵劲儿,日后必是个顶聪慧的孩子。”
卫淑宁柔柔笑着:“你小时候就是这样,讨喜的紧。”
褚氏早逝,卫昭可以说是卫淑宁拉拔大的,也最依赖长姐。所以长姐出事,他比谁都心急。
“最近查到些苗头,不过还没有确凿证据。长姐在宫里务必万分小心,便是枕边人也要多加防范。”
为了让卫淑宁安心养身体,外面的事儿都不曾报到她这里。不过她也隐约听说了朱勇的事儿,自然明白卫昭话里的意思。以为弟弟是怕他对李淮仍有旧情,提点两句,便苦笑道:“自从幽兰草那件事后,我便彻底死心了。阿昭想做什么便去做,不必顾虑长姐。长姐在宫里这么多年,虽不爱管事,但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
她说着拧了拧眉:“这次的事儿当真叫人防不胜防,看来宫里的魑魅魍魉还是不少。”
卫昭安慰了两句,又问:“皇上可常来长姐宫里?”
卫淑宁摇了摇头:“他说国事繁忙,我也乐得他不来。也不知他忙什么,前两日见他似乎颇为疲惫。”
她讥讽的笑了笑:“他自知幽兰草那事败露,近来倒未见他再佩戴那个香包。倒是换了几种,听说是安神的香包。”
卫昭对这些东西有些敏感:“他可曾接近霈儿?”
卫淑宁道:“他对霈儿并不亲近,只不远不近的看了两眼。这个孩子的身份,我们心知肚明。”
她叹了口气,道:“一步错,步步错。是长姐任性妄为,使家族卷入皇权之争。后又出了这事,祖母和父亲虽不说,但这事却终究使祖宗蒙羞。长姐不求别的,只求霈儿平安长大。”
卫昭安慰道:“李淮算计在先,长姐不过是被他迷惑了。再说,便是没有这些事,他也不会放过卫家的。凭他多疑性情,只怕早就怀疑了霈儿的身份,只是找不到证据罢了。”
卫昭还是惦记上了李淮的香包,实在是这个人有前科,委实不能叫人放心。
说话间,长乐和卫远手牵手进了殿内。
“小舅舅,桑葚好甜好好吃,长乐还是第一次吃呢。”长乐笑起来露出被桑葚汁儿染红的贝齿。
再瞧卫远,也不知怎么弄的,干净的小脸儿都花了,叫卫淑宁忍俊不禁。她招了招手叫卫远过来,拿帕子替他擦了擦小脸儿。
卫远仰着小脸儿乖巧的叫卫淑宁擦拭,笑眯眯道:“谢谢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