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恪信步走在皇宫的甬道上,忽地察觉有道视线在窥视,他不由得蹙了下眉。
隋宝儿还在纠结要不要上前去,毕竟这位可是传说中活阎罗一般的人物,万一……
隋宝儿抠着手指头,磨蹭着才要迈出一步,忽觉脊背一寒。他僵硬着脖子转过身去,就见原本还在甬道上的长孙恪此时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隋宝儿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觉得这人要是手里牵着铁锁链,那必是黑无常。光天化日的,他竟有一种步入Yin曹地府的感觉,明明太阳还是很大的。
长孙恪蹙眉看着这小内监脸色不停变幻,终于没了耐心:“你盯着我作甚?”
隋宝儿忍不住打了个抖:“大大大大人,奴,奴才有有事。”
“讲。”
隋宝儿颤着声道:“皇后娘娘出事的那夜,奴才看到,看到朱勇在琼华宫外埋针。”
长孙恪眉梢一挑,想不到这小内监找他竟是说这事儿。
“朱勇被拿了,这件事并不是秘密。”
隋宝儿道:“可我看到朱勇是故意跟罗公公搭话儿的,那会儿在海棠园,他若想避人耳目,很轻易就能躲开罗公公。如果没被罗公公撞见,这事儿一时半刻还漏不出来。奴才这几日都在等卫大人,只是运气不好,一直等不到……”
长孙恪适才跟明德说的话也不过是故意诈他。如今听隋宝儿这么一说,原本八分的猜测,现在已是十分确定了。他既看穿朱勇是故意被人放出永宁宫,自然明白放出朱勇的人打的什么主意。
奚嫔的哥哥在禁军供职,职位不算高,若要打探宫中巡防少不得上下打点。而皇宫自陆瞻事后清除一批人后,李淮便十分看重禁军。奚侍卫这点动作肯定瞒不过李淮。奚家是谢家的党羽,李淮没有第一时间发作,而是任由事情发展下去,怕也是存了趁机打压谢家的心思。
只是没想到奚嫔太蠢太胆大,竟将主意打到永宁宫和琼华宫头上。李淮巴不得奚嫔将事情闹大,索性就顺水推舟一把,故意打点了人叫朱勇撞上罗公公。
李淮不经意的一招牵出了四宫嫔妃。琼华宫那位脾气大,受此栽赃心里不定如何恼恨。而永宁宫又才经难产一事,卫三公子怒气正盛。就算事后查出朱勇与皇后中毒一事无关,但如此敏感时候,也绝不能轻拿轻放了。更何况指使朱勇的是奚嫔,而奚嫔背后还有个谢家。奚嫔倒了,谢家便要承担两宫怒火。
长孙恪都忍不住要替李淮拍手称赞了。
隋宝儿见他半响不语,不由得将脑袋缩的更低了。
长孙恪回神过来问他:“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隋宝儿道:“当初奴才不小心得罪了冯贵妃身边的人,是卫三公子替奴才说情,奴才一直记着这恩情,一出了事儿便想着赶紧告诉三公子。”
“你是隋宝儿?”
隋宝儿惊讶抬头,想想又觉不妥,忙低下头,将身子弯的更低了:“大人竟知道奴才?”
“听他提过。”
‘他’自然指的是卫昭。说起来卫昭在长孙恪跟前也是个碎嘴子,很多话他或许说过就忘,但长孙恪常年养成的习惯,记忆超群,卫昭曾提过他无意中救下一个内监,跟霍宝儿有一样的名字。结合隋宝儿说的,自然而然就知道这人是谁了。
却不知隋宝儿心里已经感动的一塌糊涂了。想不到堂堂长孙大人竟会记得自己这个小小内监的名字呢。
“这件事我已知晓,我会转告卫三公子,日后你不必再来此等候了。”长孙恪说完欲走,隋宝儿忙轻声道:“长孙大人且慢,奴才还有一桩事。”
长孙恪停下步子看他。
隋宝儿抖着手拿出被他藏了许久的竹哨递给长孙恪,并将那日看到小内监的事一并说出。
“奴才不知这竹哨与琼华宫死了的宫女姚竹是否有关,但事情凑巧就发生在那几日,而这竹哨里边又刻着一个竹字。奴才知道的也不多,但琼华宫那事听说还没有着落,证据又指向皇后娘娘。奴才不敢怠慢,这才斗胆请长孙大人查一查这竹哨的来历。”
长孙恪摩挲着竹哨,目光渐渐深邃。
隋宝儿或许不识货,但长孙恪却是认识的。制成竹哨的并非普通竹子,而是紫竹。紫竹难得,养出上好品相的紫竹更是难得。若不是内监偷来的,便是内监曾有什么奇遇,亦或是本身身份不一般。
长孙恪收下竹哨,问隋宝儿:“你可还记得那小内监的容貌?”
隋宝儿想了想,道:“他年纪不大,个头将将到我眉头这里。圆脸,细长眼,鼻梁挺括,样貌倒是不错。看他当日所穿服饰当是下等奴才,只是属于哪一宫的奴才就不知了。哦对了,他眉上有颗红痣。”
隋宝儿本也没刻意去记,只是那日当真把他吓坏了。他便多看了几眼小内监,想着日后再见着此人得绕道走。
长孙恪眯了眯眼,道:“这件事你不要声张。若再遇见那个小内监只装作不认识。你拿了他竹哨的事儿烂在心里,权当不知。”
“大人,若小人能打听到那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