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行头与其说是甲冑,更像某种机关装置,包覆胸肩的甲片是将萧
谏纸「固定」
在匣上,藉由机簧运作,令其瘫痈的下身重获行动力。
至此,殷横野终于确定逄宫背叛了自己。
虽不知这副怪异的机具叫什么名目,但其上所有部件,与那具精巧的携带式
秘穹有着同样的工艺风格,显是出自一人之手。
逄宫甚至懒得骗他——这厮连伪造佛血邪能肆虐所需的时间、人手俱都和盘
托出,就只差没报上价码。
(可恶……可恶透顶!)殷横野狂怒已极,出招却益发冷静,「存物刀」
与「惠工指」
一左一右,交错併出,锁定萧谏纸腿畔凸出的细小连杆,指劲掌刀隔空翩至
,在机件上撞出几缕火星,敢情是以玄铁乌金一类锻成,竟无丝毫缺损,显然连
对阵之际,敌人必定择弱择要下手一节也都考虑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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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谏纸的剑法固然精妙,难得的是双腿虽依赖辅具,身法却与招式配合得严
丝合缝,全无弓不咬弦的僵滞,令殷横野不禁怀疑,他的双腿其实并未瘫痪、丹
田经脉亦未遭受重创,几成废人,当日沉沙谷所历不过作伪而已,然而这绝无可
能。
指劲刀气接连被挡,萧谏纸还能匀出手抢攻,殷横野招式再变,迭掌一轰,
萧谏纸挥剑格开,小退了半步,眼看招式已老,这一退恰能重蓄新力;岂料一股
潜劲突然冒出,循径直入,如钻钱眼,异常刁钻,萧谏纸暗叫不好:「是……蟠
宫岛田初雁的《一文钱掌》!」
已然变招不及,横剑当胸,以剑锷肘臂硬接,整个人被撞得向后弹飞,赤血
酾空,抛飞长长朱虹;背匣撞上檐柱,喀喇一响,竟是木柱弯折,迸出无数新碎。
殷横野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身姿不动,右捏剑诀、左掐刀指,迳以凌空劲抢快,瞬息间锋锐无匹的气
劲旋扫而出,宛若两人分持刀剑奋力抢攻,剑似舍身,刀若贪狼,配合得完美无
瑕,间不容一发;萧谏纸即未失去重心,单人孤剑,也只能被这波疯狂涌至的刀
走剑旋倏然解裂。
萧谏纸身躯歪倒,即将狼狈摔落,普天下没有一门一派的剑法,能在这种情
况出手,遑论克敌致胜,除了《败中求剑》。
为此独孤弋又被誉为「环宇无敌」,放眼五道四海甲子之内,谁人敢有异议?「……‘刑冲’!」
数不清的匹练剑光窜起,宛若龙昇,殷横野甚至以为自己看见了剑芒所化的
狰狞巨龙,全身鳞甲由无数长剑绞扭而成,体长十丈、径逾合围,比古刹晨钟还
巨硕的龙首咧开大口,咆哮着昂卷而起,锐利的风压把周遭三丈之内的一切通通
吸扯过来,在锋刃戟出的龙躯上撞得粉碎——所以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退走。
龙形幻影与匹练剑气在他飘退之际忽然消散,兴许萧谏纸此际修为,不足以
推动败剑首式「刑冲」,故而功败垂成。
殷横野急急止步,缓过一口气来的萧谏纸却如醉酒一般,软软斜倒,似无法
恢复平衡,直到喀喀几声,匣侧的鱼尾饰片翻折开来,化成四条蛛足抵地,撑住
了老人如断线傀儡般的残躯;一阵令人牙酸的机括声响,四叉的蛛足又重新将萧
谏纸摆正,佈满金丝网罗与大大小小连杆的两条腿虽稳稳踏在地面,却没有半点
活物的祟动。
殷横野终于确定他半身已废,先前的神勇表现,全拜这怪异的背匣所赐。
败剑二式「剋破」
的威力,殷横野当年在邙山曾亲眼见得,萧老匹夫纵无独孤弋那鬼神般的修
为,附尾攀摹总还是有的;首式二式接连而出,他没有不倚分光化影全身而退的
把握,此际来看便是威胁了。
至于三式「无从来」
之后的败剑,他便不曾识荆。
按当日独孤弋狂语,要杀他还用不上第三式。
萧谏纸若掌握了无从来剑,乃至余下七式真传,想来毋须拿《八表游龙剑》
压箱。
既如此,为何不从一开始便以败剑出手?刑冲、剋破二式连环,光想便教他
惊出一背冷汗。
况且,游龙剑若无凝功锁脉的加权,也没有必胜把握,同样的花招不能玩第
二次,岂非兵法之常?萧谏纸丹田受创,功力肯定一如蛛足背匣,来自不可名状
的外助,运使败剑或游龙剑又有什么区别?这些疑问全都指向同一处。
只有一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