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公学十二年级在读学生。上这学校的非富即贵,杜穆里埃家族在上两个世纪靠石油业发家,现在已经是全国排上名列的豪门世家。“没有。”他也不想梦见。
“你在庭审后骑在他身上揍他那一场可真够给劲儿啊。”
“我只嫌没打够。”如果不是被律师和警察拉开,伯纳德准能打得那小少爷满地找牙。一想到那场庭审,伯纳德就恨得牙痒痒。无罪释放。他妈的搭进一条人命,这狗崽子一点罪也没受。不,搭上了两条人命。他是在走到法院大门前的一根罗马柱边才发现自己下体在流血的。然后急匆匆赶到医院,还是太迟了。同样的场景之前也发生过一次,他接到电话,让他过来医院一趟,说他的丈夫生命垂危。他赶到时,他们正在为文森特盖上白布。太迟了。
一切都太迟了。
“行了,我们本次谈话可以结束了,”埃德加突然宣告道,“你现在想和我交换面书账号吗?”
“什么——”伯纳德一愣,睁开眼睛,泪水刺激得他眼周热辣辣的,椅子上的埃德加透过水雾看上去稍显扭曲与模糊,有种怪异的虚幻之感。他突然注意到埃德加的虹膜呈与文森特一样的淡蓝色,从瞳仁中央的深褐色圆点放射出羽须状的浅细轴线。“不。”他再次斩钉截铁地说,同时为自己的感情宣泄感到羞耻。他从床沿站起身,粗鲁地从纸巾盒中抽出一沓纸巾,擦起脸来。
“刚刚我说的话不许你跟任何人说,警督也不行。”他吸着鼻子,粗声警告道。
埃德加露出好笑的神情,“你应当相信我有基本的职业修养。”
“那你滚吧。”伯纳德想了想,重新坐回床沿,舒舒服服地躺下来,“告诉埃莲娜我要占用诊疗间的床睡会儿觉。”
“那个红头发的蠢姑娘?”
“别这么说她!”
“好。”埃德加站起身,抖了抖大衣穿上,“你不想我告诉她些别的?”
“……让她趁早甩掉那个混蛋——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话。”
“真体贴,叫我感动极了。”埃德加俯瞰着他,“看来你并不总是无礼的莽夫。”
“滚你妈的蛋。”伯纳德回以对方充足的礼貌。
埃德加离开后,伯纳德几乎没花多少时间就陷入了睡眠。多少天来,这么轻松地睡着对他是头一次。他又梦见了霍普父女二人,美丽,鲜活,完好,隔着十米的距离与他相望,孩子手里捧着大束淡奶油黄的洛丽玛丝玫瑰。这次,伯纳德没再试着靠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