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你倒是自己脱?”
她哆哆嗦嗦半天,手摸着扣子却怎么也解不开,刃翼倒也不急,趁着火光就那么看着她,倒是自己两三下把衣服给脱了个精光。
对一个病成这样的人,口头上占便宜着实没什么意思,他知道她如今发热脑子不清醒,也懒得去跟她犟,就准备看她能撑到什么时候。没想到她脱着脱着,扣子没解开一个,却终于昏迷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艾尔妲西亚是惊醒的。她没有做任何梦,好似那段时间凭空被从她的脑袋里偷走了一样,那一惊也让她有了短暂的清明。
火光摇曳,她身上裹着块粗糙的麻布,倚着另一具并不柔软的身躯。她的脑袋枕着他的肩膀,交叠的双腿靠在他大腿上,她能感觉到身子仍在发冷,似乎是为了汲取身边的温度,她在昏迷中以一种被庇护着的姿势依偎在他怀里。
而后刃翼察觉了她的动静,侧头看她,随后咧嘴一笑。
这一次她没用太久反应了过来,那块不知是床单还是什么的麻布,将他们两人都罩在里面,而他们两人的衣服,都正放在火堆旁烘烤——她旁边那具温热的身躯,不着寸缕地贴着她。
她于是才发现,刃翼那莫名的表情,就是在等着看她此刻的变色。
事实上,即使她发现了这一点,想要控制自己的脸,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试问,有谁能在醒来之后发现一个对自己(仿佛)虎视眈眈的家伙与自己赤诚相对,却没有任何举动的情况下,维持云淡风轻的表情?
虽然她的重点有些不对,但道理总是那个道理。
“……”
刃翼没出声,他看着她变了又变的表情,心里笑得肠子都要断了。
他觉得自己这时候不管说什么,都颇有意思,每一句话想必都能有令他惊喜的回应,于是向来率性而为的他,竟斟酌起了这时候要说什么才好。
艾尔妲西亚恐怕也是与他想到一道去了,便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而是幽幽地吐出一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已经自认为处于绝对的上风的夜精灵,温柔含笑,颇为耐心地说道:“依你。”
……呕。
艾尔妲西亚想吐。
她悄悄从刃翼身边挪开了些距离,刃翼蓝色的眼珠子在火光之下依旧像那静谧的海水,他温和的声音,听在艾尔妲西亚耳中,像是缓缓在她周身爬行的巨蟒。
“我想起来,帕斐佐伊曾对我说过,”
听到那个名字,她不禁对他投去了关注的目光。
“若是有朝一日见到你,要我好好‘照顾’你。”
他森森白牙和笑弯的眼,看得少女心中一阵发憷。
自己的“父亲”,即使真的向他嘱咐了这种事,即使真的让这个不靠谱的夜精灵来照顾自己,那照顾也绝不会是他现下所说的那个“照顾”。
“我不要你照顾。”她当机立断地说。
然后大约是出于找个靠山的心理,她又补了一句:“有队长照顾我就够了。”
每每提到翡涅纳,她的语气就会不由自主变得坚定起来,她自己或许没发现,对面的夜精灵或许也不曾注意到,但,刹那间,她敏锐地察觉到,房间里的空气变了。
就好像所有事物和时间都停滞了一瞬间,然后又缓慢地开始流淌,只是那流淌的方向,似乎与之前有些不同……
然而微笑着看着她的夜精灵,表情没有任何变化,逼近的动作,也没有任何变化。只是一只手,钳上她毫无防备的手腕。
——要说起来,也不能说是毫无防备,只是眼下这个情况,她怎么防备,也是这夜精灵的瓮中之鳖。
“再给你一次机会。”
那夜精灵少年笑得甜蜜无比,她微弱的反抗根本无法撼动一丝一毫,他把她的手腕死死压在地上,别说动弹,她的骨头都要被压碎了。
“你再说一遍?”
他情话一样的呢喃,是嘴唇已经凑近了她的鼻子时说的。她只感到从他嘴里吐出的气息森冷无比,他的鼻尖堪堪就要碰到她的,那双清澈的湛蓝眼眸在如此近的距离,却显得深不见底。
他绝对在威胁她。
刃翼进一寸,她便退一寸,他悄悄往前就能欺上她的身,而她逃跑的空间自然也不止那一寸,但她明白。
她虽然不懂挑逗,不懂调戏,不懂男女间的情事,却聪明得很,她知道刃翼无非是想看她的窘境。
若他表现得像是想亲她一口,那么让他亲到他便觉得了无生趣,也一时半会没兴趣再戏耍她了。
而她也不觉得一个吻、或是更进一步的东西代表什么,若是让她能够甩掉这个麻烦,她也完全乐意用一个吻去交换,哪怕是主动的。
但她偏偏不想这么做。偏偏不想对他这么做。
说来奇怪,如果换成其他人,她断然不会有这样叛逆得莫名的想法和举动。
偏偏对他。就是不想亲近,不想让他得逞,他想要什么统统都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