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呼吸都像是在透支生命,那男人暗红色的眼眸望着他说。
艾尔妲西亚还是懵的,她发着烧,她的脑袋正经受着自出生以来第一次如此高的热度,刃翼脱她衣服的举动,她现在想不明白是要干什么,只本能地抗拒,挣扎着把他的手往外推。
而这个时候,他没力气去跟艾尔妲西亚斗嘴,嫌弃多说一句都是浪费体力,两人便沉默地走了一路。
刃翼略一思索,给了个相对精确的方位:“谢拉林的东北方向。”
艾尔妲西亚一时无语。她从来不觉得自己能听出这个夜精灵话里的真假,她只是觉得,他就算要干什么,不管旁边有谁在,他都不会有不方便一说。
刃翼低头看她一眼,她仍旧如之前一样空洞,嘴唇抿着,面色茫然。那无声无息吐出的语句,像风的低语,好似刚刚并没有人说话,只是听见的人产生的错觉。
这一幕,让他不由得回想起一幕。
她忽然就有些想哭。
刃翼
刃翼翻箱倒柜了一会儿,找出几根木柴,用石头围了个火堆。在水里泡了这么多天,他的火石早就不能用了,于是向艾尔妲西亚示意。
只是那声音压得极低,刃翼表情莫测地挑了挑眉。
那夜精灵可猜不到她细腻的心思,也无法洞察她的茫然与孤单,他还受着伤,浑身湿透,连鞋里都灌满了水,正是浑身上下每一处都不爽快的时候,便没兴趣去管别的,只顾着生起了火,不由分说地就去扒艾尔妲西亚的衣服。
天色渐暗,沿着河滩和树林的外围走了不知多久,眼前出现了一个小木屋。里面没有光亮,周边不见人烟,刃翼不作任何考虑就朝那边走了过去。
“我可以自己走。”
阴魂不散地跟在她身边的多瑞安,自两人上岸就没见到过了。他倒不是担心他的安危,毕竟他早已是个死人了。
“看来这里的人离开没多久。”
着什么,却肯定不是这世上存在的东西——他当场断定。
只听她说:“我不想让他看见我这个样子。”
雨仍然在下,小屋内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木头的味道,透着窗户外还未完全降下来的夜色,堪堪看清里面的摆设。
没想到刚一转头,就见她整个人像脱了线的木偶一样,瘫坐在地上。
她看了他一眼,难得坦率地说了声:“……谢谢。”
刃翼却邪邪地笑了起来,“那不是正好可以干点他在的时候不方便干的事了?”
艾尔妲西亚也似乎察觉了什么,顺着他的目光朝那边看去,声音微弱地开口:“你知道这里是哪里?”
这无耻至极的言论,放在平时,艾尔妲西亚即使不对他大打出手,也要认真反驳一番,此时却什么回应也没有,不动,也不说话,连眼神的闪烁也没有,让刃翼颇感无聊。
“……若是见到‘他’,就劳烦你帮‘他’一把吧。”
他怀里的身躯仍颤抖着,幅度虽不大,却一刻也没停下来。他本想出声奚落,但在开口之前,就因为自己觉得没意思而作罢。
“……”她抽了口气,几乎是用意志力支撑着让自己没有昏迷,摇摇晃晃地正想要站起来,那黑影一样的夜精灵立刻出现在她面前,把她拦腰一抱,丢到木柴堆前面,又去翻箱倒柜,总算是在桌子底下找到几块火石。
他在心里哼了声,“娇生惯养。”
在他看来,有人或没人都没什么差别。在这种深山老林里,他虽有伤在身,杀一两个樵夫总归是没问题的。
“你该高兴,从这里到绿荫港,不用经过城市。只需穿过几个村庄。”
没一会儿,被抱在双臂之间的,那人偶一样的少女低低出声。
“那个老头子怎么不见了?”
他一边这么想着,另一边又想,他作为一个半夜精灵,几天不用进食,体力尚且不够支撑伤口恢复,她好歹还是人类之躯,这样几天下来,能活着就很不错了。
他知道那不是她的意愿——如果她能控制,绝对不会在自己面前显示出这种弱势来。她的身体正在发热,那身衣裳吸饱了水,正紧紧地贴着她的皮肤,而此时两人都没有可以换的衣服,他自己的也湿透了。
她离“强大”这两个字,实在是太遥远了。
他站在门前,正要用脚踹开门,艾尔妲西亚先他一步从他臂上下来,刚站好整个人便一阵恍惚,腿脚发软,她仍然强撑着推开了门。
他脑袋里总会有些矛盾的念头,就像对着艾尔妲西亚,觉得折磨她挺好的,帮她也挺有意思的。他这人也是十足的矛盾混合体,干出什么都有可能,有可能今天跟你深情厚谊,明天就拿刀捅了你,也有可能拿刀捅了你之后,又给你找办法疗伤,所以有时候看起来坏,有时候看起来没那么坏,显得如此喜怒不明,善恶无常。
伤得没他重,只不过在水里泡了几天就病成这样,没用的很。
他没停下脚步,笑了一声,“但你更想被我抱着,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