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池润剑眉蹙起,脸上透着高烧后尚未痊愈的虚弱苍白,俊美无双的五官因为憔悴而更添几分不常见的文弱感,他唇色若蜡,激动地一边张口无声而言,一边连连摇头。
“我与她说,婚姻大事本该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需要慎重考虑,并未立即答应,你且安心养伤。”季芹藻见到好友的反应,连忙安抚他。
前日顾采真提出这番婚嫁要求,他也着实惊讶。但因为他和池润目前需要藏身与养伤的地方,想到之前在雪地里,少女一度并不想救他们的态度,他自然不能一口回绝,便先找了这样一个说辞稳住了对方。
幸好,少女看起来好像也不是很……急。
“那我等你答复。”面纱遮住了她的容颜,但她当时的情绪似乎十分坦然,痛快地接受了他的说法,一度令季芹藻恍惚以为他们只是在讨论晚上吃什么,而非终身大事。
顾采真提出要季芹藻娶她的当天晚上,池润就醒了,但却无法开口说话,季芹藻原本以为是他太虚弱的缘故,岂料少女检查一番后说,箭上的毒虽然及时拔除不会有碍性命,但之前他们在雪地里负伤昏迷的时间太久,从而延误了治疗时机,有些毒素沁入了池润的骨血中,也伤了他咽喉处的声带。
顾采真同时表示,她可以试着为其医治,但那毒成分复杂诡秘,原本就烈性霸道,足以致命,池润没有见血封喉当场丧命已经是万幸,现在只是对声带产生了影响,他以后还能不能开口说话,多久可以再说话,以及即便能够说话,声音又是否能够恢复如初,全是未知数。
靖安侯府打小荣耀一身顺风顺水长大的世子池润,幼年起便被选做太子的伴读,是京城子弟中未来最显赫的一位,头一次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但到底心性坚韧,竟然完全没有情绪失控。
只是,一个永远失去声音的世子,是否能撑起靖安侯府的未来?
顾采真知道,他并非完全就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她一边说,一边看向池润放在被褥上握紧了的手,心中一叹,有些于心不忍。但他的命运已经被她改动,没有殒命于此。所以他醒来后会失声的事情,她也因此而无法预料。但是这并不会影响她的计划。因为,虽然麻烦了点,但其实他的嗓子她能治好,只是为了她和他的将来,她现在还不能给他太多希望罢了。
爱人们失落的魂魄碎片,只有在小世界里的他们也真心实意爱上她后,才能收集回来——这让她不得不从长计议。
虽然池润对于失去声音这件事看上去好像很快就接受了,但顾采真太过了解他,只怕他心中已经思索良多。以往便是如此,许是因为灵赋天授,他的思虑多数放在心里,然后运算推演出最终的决定,他认为可行便也不与人商量,甚至不告知她,哪怕她作为命运的当事人,他也只默默为她挡走那些要命的劫难,却从来不提他将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任性而令人心疼。
她从不知自己背负着他的爱,也不知自己背负了他的付出。而等重活一世,真相伏笔千里晦暗若夜,终有一日轰然炸裂现身白昼,昭昭迢迢尽显于她面前时,前一世她加诸于他身上的种种伤害,瞬间成倍反噬回来——她都做了什么?她都对他做了什么?!
万箭穿心,不过如是。
可她的自责与追悔,除了对重生那一世的池润极尽温柔爱护,却再也无法对前世的那个他,做出任何弥补。
顾采真出去了一趟很快返回,拿来了纸笔交给季芹藻和池润,让他们如果有话要说,就先这么交流,转而看向这个小世界里的季芹藻,“你放心,他的伤,我会治会管,总归会越来越好,绝不会比现在更糟。对了,免得我总要来问你,你且告诉我,那件事,你要考虑多久?”
池润原本正思绪万千地垂眸于纸笔,闻言猛然抬眸,不知她口中的“那件事”是指的什么。
季芹藻也是一怔,而后借口她问得太突然,他需要想几天,池润此时需要静一静,他便客气地把顾采真“请”出了客房,转而才与好友说明白是怎么回事,立刻遭到了池润的反对。
“她父亲曾经要她发誓,只有她未来的丈夫,才可以看到她的脸。”
“我那时看见了她面纱下的容颜,她原本是想不管我们就算了。”
“可我又坚持请她救人,也亲口承诺可以给她任何她想要的……”
季芹藻将在山林雪地发生的事情告诉池润后,不禁微微苦笑,父皇龙体欠安已久,他几年前开始代理部分朝政已是事务繁忙,至今未选太子妃,而且他又洁身自好惯了,太子府中也没有妾室娣孺,更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他平时接触的都是高门贵女,一个赛一个的端庄知礼典雅矜持,哪会遇到这般逼到眼前要他娶的,偏偏还不能直接拒绝。
大雪依旧下个不停,季芹藻和池润这次离京只带了几个亲信,还全都折在鸿门宴上了,暗地里随行的一批人马又中计被调离,而后他们一路被追杀至此,途中匆忙间只来得及留下几个隐秘的记号,虽然指向这座山林所在的方向,但这片地域广袤复杂,山脉连绵,又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