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托人问了,这牛值两万块钱。”
“再给你十头猪,够了不?”
王小柱嘬着烟锅巴,小指头翘得快要飞到天上去,皱着杂乱的粗眉毛考虑了好一会儿,才说:“行吧,这货也不好出手,便宜你了,芳子,可得记着哥这个人情啊。”
他上下打量了赵芳来一眼,又揶揄着补充一句:“不过这可真是好货,俺扒他衣服的时候,替你摸了,驴似的。”
赵芳来懒得跟他啰嗦,只告诉他明天找个车到家里来把许诺的家畜们拉走,便把脚边的大麻袋拖上了三轮车。
赵芳来今年二十,虚岁,按规矩,该说亲成家了。可是他上无父母,旁无亲戚,又是个不男不女的身子,岭上没人愿意跟他成家——除了隔壁岭上的刘老崴。
刘老崴都六十多了,还是个瘸子,喝了酒就打人。
赵芳来肯定是不能愿意的,尽管有些走投无路的时候让他也动摇过,但好在他院子里有些值钱的畜牲。黄牛跟了他好些年,说实话,他舍不得,牛很懂事,能种田,还能驮东西,说话也听得懂,但牛毕竟只是个畜生,牵不进卧房。他现在只想要个能生孩子的男人——还得是个白白净净的城里男人,不是村里那些一口黄牙满手泥巴的农汉。
王小柱说这货是从城里来的汽车上拖下来的,原本穿着西装皮鞋,脱了一看,混身细皮嫩rou的,确实是个城里人。王小柱解开口袋给他看了一眼,脸跟白羊毛一个色,还隔着麻袋踢了踢男人下半身。
“好着呢,能生个儿子。”
“你轻着点,仔细给俺踢坏了。俺不要儿子,俺就想要个闺女。”
“闺女也行。”王小柱拍拍昏迷的男人脸,“你瞧着斯文相,生个女娃子指定漂亮。”
赵芳来特别想要个女儿,一个真正的女孩儿,每回买饲料路过镇上那些买镶着假珍珠蝴蝶结的衣裳店,他总是会驻足很久。那些画报上的女娃娃,小脸都红苹果似的,他一想到很快就有个小女儿跟着他房前屋后跑跑跳跳,干净净香喷喷,白藕节子小手小脚,忍不住露出笑容。
他大着胆子戳了戳男人的鸡巴,立刻觉得值,真是个驴货,生出来的孩子一定身强力壮。男人长得也好看,白白净净,有脖子,不像村里的男人似的脑袋就坐在肩膀上,光头在后头堆出褶子。高鼻子窄脸蛋,跟糊窗户的画报上的男明星一样。
这男的连嘴唇都是红的,薄薄的像两瓣儿血橘子,就算细腰细腿的干不了活,搁在屋里看也挺舒坦的。
到家了,他把男人从车上拖下来,摘了麻袋,拿拴牛的链子拴在牛棚里。黄牛在院里踱着步咀嚼反刍的草,凑过来闻闻占了它窝的男人,浑然不知自己已经主人被卖了,打了个响鼻后卧到一旁,悠哉悠哉地嚼草。
一直到晚上男人才醒过来,他先是傻傻地张望了一会儿,脑袋发懵地不知所云什么,见没有人理会,便叫嚷起来。
赵芳来在院里洗衣服,听见他叫嚷,从小板凳上站起来,听他说什么“出来做生意”“有急事”“给你钱”,赵芳来没听明白他说什么,把衣服洗了就回屋了。
其实赵芳来进屋是因为有点怵那个男人,他躲在屋里,透过糊了报纸的窗,偷偷看院子。男人挣扎了很久也没有挣脱铁链,闹累了,坐在草垛上愤恨地把铁链拽得哗啦哗啦响,又气呼呼地踢了一脚柱子,才蜷缩成一团,没动静了。
这时赵芳来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洗澡呢,白天把那男人拖回来可累得一身汗,浑身黏糊糊的不舒服。赵芳来爱干净,脑子活,会做木匠活,他在猪圈背后用塑料桶和木棍做了个简易淋浴,一拉绳子,热水就从头上淋下来,可以舒舒服服的洗个澡。
平日里,小院都是空荡荡的,头顶就是月亮,他也不怕羞,反正院子里有眼睛的除了牛就是猪。可是今天多了个男人,他有些犹豫要不要当着男人的面洗澡。
钟侪今年二十七,有车有房,是一家五金公司的小老板。父母健在,只是两年前生了一个小弟弟,两口子忙着老来乐,并不常联系他。
这次他带着几个下属去谈生意,天气不好又十万火急,飞机停飞,他等不了明天的动车和火车,自己先坐上大巴车往目的地赶。
谁知天就他娘的有绝人之路,为了节约时间,他选择尽可能直线距离的一班,快是快,就是路太烂颠屁股。车开出去四个小时,疲劳驾驶的司机打滑把车翻下了山沟,他只记得天旋地转几声巨响,便昏迷了过去。
醒过来他就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小院子。
这里看样子不像城市,他的手脚都被绑着,第一反应是——被绑架了?
不待他思考,房子里走出来一个皮肤黝黑的青年,看着年纪不大的样子,他赶紧向对方求救,谁知对方像聋子一样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根本不回答。天黑了,那个聋哑少年洗洗涮涮便猫回了屋里,依然不搭理他,于是他猜想这个少年可能是绑架他的歹人的同伙,可能是个聋哑人。
他闹了一会儿,假装Jing疲力竭,坐下来摸索手边的石头,躲在背后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