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里被毁过容。”
“是,大火烧的,面目全非。”
指尖下是冰冷触感,火焰却始终不敢有所动作。
莫思凡轻笑一声,随即握住他的手腕,带着他的手指,轻轻把面具扯下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在火焰的记忆里,他哥哥九尾司梵是极为英俊的,他是整个九尾族最好看的男子,天之骄子,九尾族的下一任法王,九尾全族的骄傲和希望。
而面前这个男人。
他露出的右边脸锋利英俊,像是最完美的雕塑品,但揭开玄金面具所遮住的左脸,那下面有一条深深的陈旧刀疤,从左边额头贯穿到了耳根,本是白皙的皮肤上也布满恐怖烧伤,可怖疤痕一直蔓延到鼻梁,整张脸像是副只完成了一半的美丽图画,被硬生生的被分割成两个极端。
一边是颜如舜华。
一边是面目全非。
火焰仿佛通过那可怖的烧伤,看见了九尾族两万年的灭族惨景,大火焚烧的青丘,尸体遍野的残骸……
“火yin之,见到我没死你是不是很意外?你开心吗?”
火焰开心吗?
他当然该开心……
司梵是姨娘的儿子,他的哥哥,他们从小一起生活,比血浓于水还要更加亲密,他当然开心。
可是……可是他看到了白祁冰冷的尸体,看到昏迷不醒的北玉洐,看到伤痕累累的众人,看到九京满城的鲜血和傀儡,下界洪水泛滥的滔天罪孽。
促使这一切的男人。
是他的哥哥。
“你没死……为什么不来找我?”
莫思凡嗤笑,“找你?东绝尚且自身难保,你把我忘的一干二净,你让我来找你?”
罪之战后,火焰被北玉洐封锁记忆,他忘记了仇恨,安稳的活在众人庇护之下。
而那个在古墓里踽踽独行的少年。
两万年前一举飞升,他成了天界司命莫思凡,天帝跟前的红人,生杀大权在手,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人人畏惧的天界的战神。
可是谁又知道这背后如何?
全族都死了,火焰也把他忘了,他变得不人不鬼……独自走到今天。
“司梵……我知道你的恨。”难以言说的痛苦情绪在两人之间蔓延,火焰哑着声,“我懂你的感受……”
“闭嘴。”莫思凡很冷淡说,“你怎么能懂我的恨?”
冰冷眸色扼住了火焰想辩解的声音,连周围空气都随着男人上扬的声调染上微微火星,莫思凡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的恨,最多是你娘的死,东绝的覆灭,白祁和北玉洐的欺骗。”
“可是。”他声音暗哑:“我的恨……怎能言说?”
火焰的恨意,像是一杯晃荡的水,被承载在感情的容器里。水在波动时很容易满出来,但离开容器后的水又会被蒸发。
白祁考虑的很好,在他年少时就将他的记忆拔除,恨意并没有根深蒂固的种在他心里,没有让他记得战争,血腥,和痛苦的一切。
就算恢复记忆后,火焰难以接受,被引导着复仇,但其实他的内心还是善良的,更何况,北玉洐从始至终都护着他,爱着他,拉着他走出深渊沼泽。
可是九尾司梵有什么呢?
他本是九尾族的下一任王,天潢贵胄生为云端,却被踩进了泥地里。他看着族人被肆意的屠杀,阿娘死在了他的身前。
他藏在青丘古墓里整整百年才敢重见天日,出来以后三界却容不下他。
玄金面具不仅遮住血腥丑陋的脸,更遮住了心,他背弃了自己,蛰伏在宿仇的脚下。
“九尾司梵早已亡故,现在在你面前站着的,是他的亡魂。我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目的就是……”
冷冽的眸环视一圈,“让所有人都死。”
火焰:“.......”
没有人敢劝这个男人。
火焰甚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你忘了一切。”莫思凡问他,“你知不知道,你和你的娘,就是这场灾难的源泉,为什么你娘要去招惹白祁?为什么要嫁给东绝焰主卷进罪之战?”
“你居然忘了,你居然敢忘火yin之!你潇潇洒洒做了两万年的东绝之主,把前尘往事忘得一干二净。北海初遇,你看着我的眼神像在是看一个陌生人,你知道那时候我多想杀了你吗?”
火焰颤抖着……
“我就当你是失了记忆,我帮你恢复,可是为什么你还是下不了手?”
“这些年我孤身一人苟活着,三界之大却唯独容不下九尾族,我作为一个乱党,就像是个该死的幽魂,明明带来这场灾难的是你!是你和你娘!可是你们一个死了,一个安稳的在东绝快活,而我!我拼了命的修炼!两万年!我匍匐在白祁脚下,我见了这个仇人,我要对着他下跪,做他最得力的走狗,你知道我多恨吗?好不容易我设下这场局,为什么?为什么走到今天这一步你还是要反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