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顾沫最后还是被拉出去单独谈话了。
顾城虽说在商场上杀伐果断惯了,但顾沫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况沈相濡又是一国之帝,事已至此,他不接受也得接受了,过了这么些天,心里的愤愤不平已经转化成了深深的担忧。
“儿子啊,你要是在宫里受欺负了你就跟爹说,咱家家大业大,爹别的不行,护住自己的崽还是行的。要那皇帝负了你,你也跟爹说,爹替你做主。儿子啊,你要记住,你不是一个人,在这宫外,还有你爹你哥可以依靠,别傻傻的什么都不说,知道吗?”
顾沫听到此处,已经红了眼眶,嘴巴扁扁的,他上前一把抱住顾城,哽咽道,“爹,我不会让他欺负我的,您尽管放心。”
顾霖是个沉默的,话虽然少,但不难听出担忧,“小沫,你自己一个人在宫里,要好好保重。好了,时辰也不早了,收拾收拾就回去吧。”
顾城愤怒的眼神瞟过来,你这倒霉儿子在说啥!!小沫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还让人家赶紧回去??
最后顾沫和沈相濡还是在天黑之前坐上了回宫的轿撵。
顾沫懒洋洋地将头枕在沈相濡的膝盖上,看着他无可挑剔的下巴发呆。
沈相濡低头,抬手在顾沫眉心间一点,“阿沫,你在想什么?”
顾沫眼神慢慢聚焦,“相濡,其实我爹是喜欢你的,我哥也是,他们都是把关心藏在心里的人,他们、他们……就是气你一声不吭把我拐跑了。”
顾沫说话声音越来越轻,他为他爹和他哥的小心眼感到难为情。
“嗯。”沈相濡一下一下地轻轻抚着他的脸,眼神里都是柔意,“我知道。”
*
时间在不经意间慢慢流逝。
西月三百四十四年,沈相濡登基的第四年,顾沫渐渐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出了什么问题。
最开始只是单纯的犯困,就像春困秋乏似的,一个人坐在那儿坐的久了,眼皮就忍不住耷拉下来。顾沫想,可能就是活得太懒了才这么容易犯困,和沈相濡成婚后,沈相濡就像对待一个大型宝宝一样对待他,将他照顾的面面俱到。所以顾沫开始给自己找事干,在皇宫里瞎晃荡,看看树看看花,再看看人。沈相濡知道后,特意下了旨,允许顾沫自由进出各宫,还从坊间找了有名的戏班子在宫里唱戏。
***
有一天,顾沫晃到了一处名叫“广明殿”的宫殿处。
“这是何人的居处?”顾沫问身边的侍从。这所宫殿离他所在的重华殿是最远的,可以说得上是偏殿了,但是从建筑上看,一点也没有偏殿的样子。
“这是光禄寺卿的住处。”侍从说。
“光禄寺卿?”顾沫偏头喃喃自语,脑海中回想起躺着都能架起二郎腿的某位皇子,微微一笑,“是他呀。”
“你们都先回去吧,我去里面叙叙旧。”顾沫说。
侍从难为地低下头,皇帝命他一刻不离的看着顾沫,他哪里敢走。
顾沫见侍从不说话,心中了然,定是沈相濡那厮的命令,“那你们在这儿等我,我去去就回。”说完就从广明殿里走,回头看见侍从预想跟上前的步伐,佯装不悦道,“你们不许跟啊!”
顾沫走后,侍从对身边的亲信说,“你快去禀告陛下。”
顾沫走进后院,就看见某个人脸上盖了本书,呈大字样躺在躺椅上晒太阳。那人听见脚步声,抬手将书揭去,待看见来人是顾沫后,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嗨呀!稀客呀!”
“真是你呀,沈……”顾沫皱着眉想了一会儿,才从脑海中想起他的名字,“沈鸿鹄。”
“……”沈鸿鹄的表情僵硬了一会儿,“你可真是大胆,从来没有人敢连名带姓叫我,除了我娘发怒的时候,哦,还有我大哥。”
顾沫眯着眼睛笑了,“你好像黑了,还胖了好多。”
这下沈鸿鹄的表情可以说是狰狞了,“我这是健康的颜色,还有我这不是肥,是壮!”
“是是是!”顾沫敷衍道。
沈鸿鹄:“……”心好累。
“你怎么到这儿了?”沈鸿鹄问道,重新躺回躺椅,摆了个舒服的姿势。虽然他被拘于此处,但不代表外面发生的事儿一概不知。沈相濡这么喜欢他,怎么会放任顾沫到这种地方来。
“哦,我在皇宫里到处晃悠,就晃到你这儿了。”
沈鸿鹄磨后槽牙,呔!你这是在向一个被囚禁的人炫耀自由吗?
后来顾沫拉着沈鸿鹄说了好些话,都是他近来遇到的趣事儿,沈鸿鹄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
等到说的差不多了,顾沫问出了最想问的那个问题,“沈鸿鹄,你恨你大哥吗?”
沈鸿鹄轻哂一声。
顾沫觉得心都揪紧了。
“说不上恨吧。”沈鸿鹄闭着眼睛,感受着太阳照在脸上的温度,“我大哥从小就有治国之才,他当上皇帝是理所应当。我应该感谢他,历国历代,皇位之争都是不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