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忧心忡忡。
“没事。”
乱步不愿多谈,装得饶有兴致,俯身查看颇具盛名的“传说”。
为了回应他的期待,浓重的鱼腥味儿刹那间在他的鼻腔肆虐。
“呕,真恶心。”
乱步脱口而出。
鱼腥味从何而来?
他定睛一看,便懂了。
原来这玉壶的外壁上烧焦的鱼骨交错纵横,中央的位置镶嵌着两只距离极近,发白鼓胀的鱼眼,正幽幽对他对视。
壶的下方是用青蓝鱼鳞拼凑出的嘴唇,两片唇瓣诡异地凸起,微张。
仿佛随时都要倾吐关于惨死的哀怨。
“……”
乱步无言以对。
更要命的是这个形态诡异的玉壶里盛满了清水,一只红冠的金鱼在里面自由徜徉。
它轻轻摆尾,水珠溅shi乱步的脸庞,害他倒退一步。
太吓人了。
无论是这个壶的设计本身,还是鱼儿在壶里游泳这件事。
“不觉得很讽刺吗?”
太宰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乱步抿了抿唇,口腔尝到一丝咸腥。
“嗯,很讽刺。”
在同伴堆砌的尸骨中享受快乐,尤不自知。
“如果有阳光照射水面,或许能减轻这种罪孽感吧?”
太宰治若有所思。
“不,无论如何都很恶心。”
乱步斩钉截铁地否认,他嫌恶地睇着所谓的“艺术”,冷不丁对上那条金鱼充斥怨念,了无生气的眼珠,不禁唬了一跳。
他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又望向水面。
那鱼儿正自顾自,在属于它的一方天地快乐地绕着圈圈。
“……”
乱步吞了口唾沫。
一切只是幻觉……吗?
*
无论鬼舞辻还是童磨,对玉壶的行为艺术都无甚兴趣。
他们一个心不在焉地和银搭讪,一个站在不远,注视某人难得的惊恐,通体舒畅。
无惨:[你既然在意那个叫太宰的,何不把他变成鬼,让他永久陪着你?]
童磨轻摇金扇:[不行,人家可是把太宰当成人类的研究对象呢!]
这时,太宰和乱步的交谈一字不落地进入两人耳中。
太宰:“如果有阳光照射水面,或许能减轻这种罪孽感吧?”
乱步:“不,无论如何都很恶心。”
童磨持扇的手一僵,浓密的睫毛如单薄易碎的蝴蝶之翼在眼下投射一片光影。
他若无其事地笑笑,蹑手蹑脚走到太宰身后,把下颚搁在男人的肩膀上,侧头打量面色苍白的江户川乱步。
“乱步先生。”他半真半假地玩笑:“如果被艺术家本人听到这句话,可是会大发雷霆的噢。”
“在此之前,能否请你把脑袋从我的肩膀上移开呢?童磨先生。”
太宰治似笑非笑地说着,肩膀如地震般上下抖动。
极乐教祖硬是撑住了,可怜巴巴地咬着唇:
“但人家的冠冕真的很重呀,脖子都快被勒断了呢。”
“少装可怜,起来!”
乱步近距离看他们嬉闹,自然的互动犹如多年老友。
太宰眼中浮动的笑意更让他心惊不已。
乱步的脚不由自主往前挪了挪,不等走近,熟悉的温度再次缠绕上手腕。
“走吧。”无惨不容置疑地说:“天又要热了。”
遥远天际,躲在云后的太阳探头探脑,随时准备释放它的万丈光芒。
*
回到公寓
乱步在无惨的强迫下洗完澡,来不及吹干头发,便径直走出浴室。
他在无惨的房间外踌躇许久,仍下不定敲门的决心。
门却像有感应似地开了。
同样是洗完澡不久的无惨身穿宽松的浴袍,出现在视野。
他那常年惨白的脸沐浴在昏黄的灯光下,硬生生凹出些虚幻的温柔。
“你有事?”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无惨不语,侧身让出通道,关了门。
“你想说什么?”
厚重的窗帘挡住所有的自然光,白昼亦是漫漫黑夜。
“让你的人离太宰远一点。”
乱步一鼓作气。
“你是说……童磨。”
无惨的坦诚是名侦探始料不及。
“嗯。”
伴随乱步的首肯,无惨发出声几近嘲讽的轻笑。
他转身,如一片冗长的影子徐徐靠近。
似曾相识的压迫感卷土重来。
名侦探不得不连连后退,直到无惨伸手把他chaoshi的碎发别至耳后。
“你为什么总是不把头发吹干呢?”
无惨的话中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