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别墅。在家……”顿了一下,“在Z区。旁边有个湖,去看看吗?”
“想。”omega往alpha的怀里缩了缩,闷闷地说,“他们会同意吗?”
“没有人能够对弗莱彻说’不’。”弗莱彻特意提高了声音,他知道他在说给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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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莱又做了一个梦。
他在跑。无止境的路,无边的黒。黑暗让他失明。
脚下的泥土粘住他的脚,让他举步维艰,他拖着沉重的身体奔跑着,身后的怪物伸出黏腻的触手去够他的脚踝。
突然间他看到了一个木屋,在山上的小房子。
里面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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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莱窝在弗莱彻的车——其实是他“借”的政府的车——的副驾驶上,把下半张脸藏进了白色大衣的高领里。他活动了下被金属手铐拷在一起的双手,埋怨地看了眼弗莱彻,却也没说什么。
他把头偏向另一边。尽管这是omega第一次来到研究院之外,可想象中的激动和兴奋并没有如约而至。目光所及之处尽是荒原,无穷无尽的黄沙与机器残骸。
这一切和他在研究院里往外望时看到的景象或者资料里的图鉴没有什么太多的区别。夕阳蒸腾着黄沙,过于炽热明亮的光芒刺痛了他的眼睛。
伊莱眯起了眼。
“明天我们就回去。”弗莱彻说。
“……嗯。”
紧接着又是一阵沉默。伊莱知道这车里有监听器——他们无处不在。
车速很快,窗外的景致不一会儿就发生了变化,低矮的房屋和一切破旧但是仍在工作的机器出现在他的眼前,小研究员皱了皱眉,这里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肮脏。也许是研究所里白得过分。
“这里是贫民窟。”alpha突然开了口,“我小时候就是出生在这种地方。”
伊莱咬着嘴唇,他对“贫困”没有什么概念。此外,他发现他对雇佣兵几乎一无所知。
“我……我很遗憾。”伊莱轻声说。
“哼。”伊布轻笑一声,他几乎就要被omega泛滥的同情心感动了。
车辆拐过一个弯道,路边的栏杆变得低了些,弗莱彻用手指敲了两下方向盘,像是在打拍子。伊莱则是无聊地玩起自己的手铐。
他在回忆那本纸质书,他人生中第一本真正意义上的“书”。
书本的原主人写道:“人性中所有珍贵的部分都是属于个人的……它们不能被定义,不能被替换。当自我成为必要的丧失时,价值世界会完全被颠倒……
我们习惯了生活在一个没有人的世界里。”
伊莱闭上了眼睛,又睁开,像是在决定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不愿意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
他突然直起身,伸手去抢夺弗莱彻的方向盘。车辆失去了控制,在路上打着转。
“你疯了!!”
“对,对,我疯了。对不起,对不起弗莱彻先生。”伊莱嘟囔着重复几句话,他的脑子里乱糟糟的,眼泪不自主地往下掉。
砰的一声车辆撞上了路边的护栏,车窗玻璃碎片几乎盖了弗莱彻一脸,留下几道血淋淋的口子。
“你这个婊子……混账!”弗莱彻大骂道,伊莱趁机赶忙翻身下车,他望着苍茫的平原和几乎要消失的太阳,最后的一丝光明逐渐隐没在低矮房屋的背后。
跑啊!伊莱,快点跑啊!
双腿发软。
跑!
双腿机械地移动起来,男孩颤颤巍巍地跑到了斜坡旁。
突然一声枪响,伊莱滚下了路边的斜坡,消失在了公路上。
伊布往路边啐了一口血,手上的手枪还在冒着烟。
雇佣兵抬头望了一眼天空,棕黑色的眸子里燃烧着火光。
就他的头顶正上方,徘徊着一架小小的无人机。弗莱彻拿着枪对准了无人机。
又一声枪响划过了苍茫的荒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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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莱是被机器的轰鸣声吵醒的。
微微睁开眼睛,一个庞然大物遮蔽了整个天空,发出属于老旧机器的呻yin。
伊莱突然睁大了眼睛,赶忙坐起了身,稳了稳身形。周围的气味相当刺鼻难闻,男孩意识到自己可能跌落到了垃圾堆上。那轰鸣的怪物不断转移吞噬着垃圾,并且不断向他接近——伊莱强忍住呕吐的欲望起身,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下了垃圾山,最后摔倒在地上。
伊莱趴在地上,咸涩的黄沙被吃进了嘴里。眼泪顺着脸往下流,他伸手去擦,却越擦越多。他攥紧了拳头,哭得泣不成声,哭声混进吱呀吱呀的垃圾车的声音里。
恐惧、兴奋。他在颤抖。他为了自己的处境而颤抖,他感受到自己心脏正在跳动、那是鲜活的生命——他第一次有了“活着”的感觉。omega头脑乱作一团,但他又清醒地记着一切。
伊莱知道自己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