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之间,但见清影虚渺,纪晓芙剑出如电,若裂风断空般,那剑尖疾颤数下,径向他肩头刺去。不过须臾,剑光纷落如雨,交映成辉,隐听得“嘶嘶”细声,足见刃风之甚。可杨逍不以为然,只笑了笑,将一双修臂推出,任长袖挥处,揽袖风满盈。他左拍一掌,右接一剑,或轻拂剑身、或以指点刃,凭纪晓芙如何挥势,却皆落了空,实沾不得他半分。
便在此时,一身材娇小的女子凑了来,轻拍过纪晓芙肩膀,眉眼含忧道:“纪师姐,我识得那女人,她跟了你一路,怕是别有所图。此地不宜久留,咱们早些动身,且去虎踞镖局候着,想各派同道皆在,众目睽睽下,她也不敢造次。”讲话之人,正是小师妹贝锦仪。纪晓芙怔了下,深以为然,刚欲开口回应,却嗅得一阵芬苾,似白檀清香。
见人轻嗔薄怒,杨逍只心间一荡,觉她俏丽可爱,不由探出掌,瞬将人拉至身畔,低声道:“为人师者,若身手一塌糊涂,哪还有脸教别人?可不是误人子弟。我和她比试一番,她若败阵,你拜我为师,好么?”便是这一碰,纪晓芙却面苍更甚。须知习武之人,自丹田起气贯经脉,百汇而返,方才掌腕相触间,若值寻常,她定可感内息稍许,实则不然,眼前人……竟无半点内息!
此时,贝锦仪见人不请自来,一时不悦,遂轻哼道:“你这人好生无礼,偷听我们讲话,这便罢了。我恩师的名讳,也是你可直呼的么?”美人挽起裙,落落而坐,只轻瞥一眼,淡然道:“你私谈我的是非,抹黑于我,原是你无礼在先,给我听到了,还不许我说么?再便是,死尼姑是你师父,与我非亲非故,我如何称呼,干你何事。”
纪晓芙心中诧异,想到:“这人身上也无兵刃,武功却是绝高。”知二人实力悬殊。可众目睽睽下,倘若临阵退缩,则堕了峨眉威风,那便是不孝了。杨逍瞧她脸色渐差,心中不忍,遂捏住剑身,蜷指登弹了下。那一弹恰蕴内力半分,令之虎口一震,听声道:“我不和你打,听话,快把剑收了罢。”殊知言毕,纪晓芙薄唇紧抿,一言未发,随疾挥数剑,然那刃光未落,便又让他巧避了去。
纪晓芙忽感腕臂一紧,登被扯了下,顺目望时,却见美人立身于后,指如削葱,正搭自肩处,噙笑道:“这你便想错了。就算灭绝师太亲临,我要造次,她须也管我不得,更何况旁的?”
杨逍笑意更甚:“你不必对我客气。”
与之不同的是,群豪听那话语,皆神色微变。众人心知肚明,虎踞镖局乃江南镖局之首,颇有名望,在镖局地头,各派若想明目张胆地抢屠龙刀,为门派声誉,须也胡来不得。因武林中人,十之八九视名誉如命,若莽然出手,纵得宝刀,也多难以服众。故此,众人心怨道:“何太冲这老狐狸,自己抢不来刀,便想拉我等作陪,心思也忒恶毒。”便各自分散,去暗中商议对策,再无暇顾旁。
会。然失神一刹,他二人眸光短接,那美人朱唇轻勾,更凝眸以应,温柔十分地回望着她。
纪晓芙心道:“除非她不通武功,要么,便是极厉害的高手,相距咫尺,仍能将内力深掩不露,显然是后者。”纵是如此,但乍一想得,杨逍屡出言不逊,便怒意难遏。遂听铮鸣一声,她登引剑出鞘,喝道:“你向我师父赔礼!”青锋指前,作威吓之状。眼见白刃映目,杨逍却端若凝山,只伸出指,悄衔住那剑尖,轻推至旁侧,笑道:“我不给人道歉。不过,你若非要我开口,我倒是愿意哄你的。”
黄衫美人又道:“我能坐下么?”听她轻唤,纪晓芙回过首,见来人娇艳姿媚,不由心下生惭,想到:“同为女子,想不到竟有如斯美貌者,我见她时,便只剩自惭了。啊,不对,不对……!”她眉峰微挑,想得相距咫尺,竟不知人何时而来,不由面色一苍,未敢妄动。
二人一攻一守,相斗正酣,可不论人如何出剑,杨逍
言落,纪晓芙俏脸一苍,听他言行无状,倏怒冲灵台,心想:“这人疯疯癫癫,且辱我师门,定要她吃个教训。”随剑起手落,一道银弧掠空,她又道:“请你将话收回,否则,我便不客气了。”
美人玉首轻斜,唇畔倚笑,兀显婉丽绰约,径瞧了她半晌,方温声答:“笑你有趣且天真,不如……你让灭绝来教训我罢。”纪晓芙气道:“教训你又如何?”她自不知晓,原来,眼前这黄衫美人并非“女子”,而是明教光明左使——杨逍,本是男子。她更不知,杨逍武功高深莫测,非其师可比肩,虽言行轻狂,但也不无道理。
登遇及此,纪晓芙俶俏脸微苍,侧首紧避,一时想不清个中缘由,不觉心下起伏,再不敢望人。
“你……!!”言罢,贝锦仪双颊涨红,直被噎的哑口无言。纪晓芙见状不妙,忙扯人回身,但想得,眼见人待恩师颇有不敬,便眉心微拧,嗔怪道:“你这番话,若敢在我师父面前讲,她老人家定出手教训你。”岂不料,美人非但未怒,反容色更悦,向纪晓芙温柔笑笑,似毫无在意。纪贝二人相视一顾,将她打量一番,想人来历不明,又这般视峨眉为无物,心下大怒,只听一声厉喝,纪晓芙道:“你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