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事了,宋勤民竟然还有许多遗憾、牵挂。
兰菏见他哀求的样子,心想,老头并非完全因为不甘而留在阳世吧。无论憎还是爱,他其实是不舍得人间烟火,他只想继续在这里,过着琐碎甚至不太美满的生活。
老白却已司空见惯,冷冷道:“Yin司令召敢不从,新鬼随我黄泉去!”
宋勤民一听,竟嚎啕大哭起来,“留我一晚吧,再留我一晚!”
兰菏手足无措,忽觉一股强烈的情绪从指尖窜入心底,迷茫、不甘、畏惧以及绝望,就像涨chao一样,迅速将他淹没。
兰菏一个激灵,整个人被这样浓烈又复杂的情绪席卷,心口都是一窒,看了看宋勤民,忽然明白,这应该是宋勤民的感受,他难受地道:“我怎么会……我好像体会到了他的心情。”
老白打量他两眼,“人性还真是复杂。”
兰菏:“什么意思?”
老白:“人新死前后,情感最为激烈、丰富。这勾魂索系魂,也会传导强烈的情志,越是敏感的人,越是容易传导……没想到你既骗鬼,又与鬼同情!拿出你骗我时的几分硬心肠,就不会这样了!”
兰菏:“……”
不管怎么样,兰菏学到了新知识,水导电,勾魂索导情,也更深刻体会到了为什么说Yin间饭不好吃,为什么有些走Yin人是半疯状态。
这种魂对魂的传达,比任何感官都要给人的冲击大,很容易被卷入亡魂的情绪中。
这倒是有一点像演员入戏太深,把自己当成了亡魂本尊……兰菏深呼吸两次,脱离了强烈的情绪。
Yin差勾过太多魂,就算和兰菏一样敏感,对任何情绪也已经麻木了。老白把宋勤民的魂儿串到自己的锁链上,对兰菏道:“时辰不晚,你送到路口便是了,咱们下次再聚。”
他说着,充满暗示地搓了搓手。
兰菏:“……知道了!”
……
次日。
宋勤民的儿子守了夜,早上要给鼓乐班结钱,带他们去自己家拿钱。
结果他当着一个乐手的面,拉开了装钱的抽屉后,便看到里头只有一捧纸灰!
——相比之下,程海东关于昨夜的故事就逊色得多了。
第一天他说鬼压床吧,还是挺多人信的。但蓝白无常,和“来都来了”的帽子就比较匪夷所思,甚至搞笑了。就算程海东再怎么描绘当时的诡异气氛,也没人能入戏。
程海东纳闷地抱怨,“我是说真的啊,兰菏你昨晚几点睡的?我晚上回来,就在院子里遇到了宋老爷子。然后他把我带走,是蓝无常和白无常放我回来的。”
“没有,你在做梦,还擅自添加人设。从没听过地府有蓝白无常。”蓝无常说,“你是不是盯着小华姐看太久了。”
小华姐是组里的美术,经常穿一件蓝白条纹的T恤衫。
程海东:“……”
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一搓头发,难道真是他做梦,“不对不对,我肯定见着了……唉,你们都不信,都看不到,只有我一个人看得到,难道我就是天选之子?”
兰菏眼神飘忽,程海东是不是天选之子他不知道,但自己肯定是地选之子……
虽然坚持自己见了鬼,但由于大家都不太信第二次的故事,加上穷,程海东也只能老老实实继续上班。
好在宋勤民已经投胎,接下来程海东得以安全度过。
很快,为期十天的拍摄结束,剧组就地在村里小聚了一下。
程海东和兰菏碰了一下杯,“你后头啥安排?”
兰菏道:“休息半个月还要进组,你呢?”
程海东就等着他问,叉着腰道:“准备要进柳醇阳的组!”
柳醇阳是国内知名度颇高的一位导演,从业多年,风格渐成后,作品属于叫好又叫座。而且柳导也是摄影出身,进他的组,想必程海东能学到不少东西,履历也会好看许多。
“柳醇阳要拍新戏啦?”兰菏在组里忙起来时,一天也看不了几次手机,不知道这回事,“厉害啊你。”
程海东:“嘿嘿,还不是跟着师父……还在筹备中呢,我师父回去就要开始一起看剧本了。听说第一笔投资都到了,他的戏嘛,肯定是不缺钱的。”
“何止不缺钱,也不缺演员。”兰菏感慨道,柳醇阳的戏角色当然很抢手,可惜柳醇阳有自己的脾气,他很喜欢用老班底,大小角色都是这样,选择新演员特别特别谨慎。最后能供大家争取的角色很有限。
“走走,敬导演去。”
这时有人来招呼,兰菏也跟在人群后头过去了。
导演心情大好,挨个和他们说话。相逢是缘,这组散了后,也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一起工作。
“兰菏。”导演拍拍兰菏的肩膀,“我觉得,你的戏,是真的不错哈。”
导演和兰菏合作过两次了,虽然兰菏出演的角色戏份都不重,但他把兰菏的用心、努力看在了眼里,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