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绫在空中扬起一道艳烈的弧度,哪吒眉眼带煞,身上还有些锋锐血气尚未消散。
混蛋伏羲给他最近通过玉帝给他扔了一堆天外的剿杀任务,累得他够呛,他现在只想休息,一点也不想介入这两个祖宗之间的恩怨情仇中去。
留在莲台的罗睺倒是没怎么在意哪吒的态度,他打了个哈欠,微微仰头看着天际的云霞。
…指望鸿钧会出来找他,还不如指望李建成那小子下次记得带他下副本。
呵呵。
罗睺回想了一下他负气离开时鸿钧的态度,不情不愿的承认,这次是他玩过头了。
可是他又没有真的在那方世界翻车,这不是全身而退了么?
尽管是踩着那边的底线回来的。
罗睺悻悻的想,得,撒气完了还得自己回去哄。
什么破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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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外天,紫霄宫。
鸿钧站在昔年封印罗睺的后殿,垂眸看着前方的湖光山色。
因着李建成,紫霄宫中有许多地方都有着人间的形态。
或是烟雨朦胧,轻薄桃花逐流水的江南水乡,或是旷野孤烟,长河奔流垂星月的塞外风光。
千般景色映万般情,总能唤谁忆当年。
此刻,紫袍青年站在濛濛细雨中,远山青黛,烟雨迷离,倒颇似他此刻的心境。
只是道祖向来擅长掩盖自己的情绪,在遥远的往世,曾有金衣旧友言笑晏晏,道自己竟更像是“人”这一种族。
那时还没有天和地,没有巫与妖,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映照些许微光。
魔神的厮杀不见硝烟,凶险却远胜过后世诸多战场。
彼时道祖非道祖,还只是鸿钧。
魔祖亦非魔祖,只是罗睺。
混沌之中杀机重重,为了活下去,除了自己以外,谁都是敌人。
而有的时候,往往自己会在某些时刻,成为自己最大的对手。
鸿钧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遇见的罗睺。
彼时鸿钧刚自一场厮杀中脱身,却陷入了自身造化而出的妄境。
紫袍少年清冷的眉目似雪如冰,不知何处而来的明光流泻在他身上,在暗沉沉的混沌中格外显眼。
他的眉心有火焰燃烧,罗睺持枪近身,原本是想要攻击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地盘的同类,却险些被火焰波及到。
“这就有点意思了。”
玄衣少年摸着下巴,饶有兴趣道。
火焰来的快,去的也快,等罗睺再度唤出弑神枪时,紫袍少年已然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蕴着混沌中极致的淡漠和冰凉,同他周身环绕的火焰,丝毫不相衬。
对上那双眼睛的一瞬间,未来的魔祖在心底有了一种强烈的预感,而这种预感也在之后得到了证实——
“这会是我唯一的对手。”
紫袍少年名唤鸿钧。
许是对彼此身上那一种找到同类的强烈感觉,双方互换了姓名,在这混沌之中,勉强是有个伴了。
后来呢?
后来黑袍少年因为无意间得到的一颗牵引空间和因果的混沌珠,混沌之中几近无立足之地。紫袍少年看在对方救过自己几次的份上出手相助,同样被卷入了魔神的争斗之中。
再后来,混沌青莲下金色剑光破开黑暗,神游之间,似有仙乐响起。
金衣少年手持一柄华美的轻剑,拨开混沌而来,笑yinyin地将他们带出了险境。
尽管之后就被抱琴的白衣少年骂了个半死。
索性就这么认识了。
后来他们聚在一起很多年,从幽深混沌到天地初开,从无尽时空到太古洪荒,故友挽琴弹歌,枪落九天,剑引雷霆,江海凝光。
而那一袭黑袍成了他永远的魔障。
他本来就是魔,不是么?
鸿钧睁开眼睛,眼前仍是杏花微雨,水雾朦胧的江南风景。
身后悄无声息落下一人,无需回头,鸿钧也能知晓是谁。
“回来了。”
“嗯。”
鸿钧微微一叹:“可消气了?”
罗睺上前一步,道:“你觉得呢?”
鸿钧转身,入目是罗睺俊美魔魅的容颜。
“西方神界与东方有莫大不同,你不该贸然闯进去。”鸿钧低声道:“那毕竟是他们的主场,你天然就不占优势。”
罗睺撇撇嘴:“我倒没觉得他们有什么优势,不过神通各异罢了。”
鸿钧想起他透过水景看到的西方神界颇为…开放的风气,眉头一皱,似乎在斟酌着用什么语气同罗睺说起。
罗睺一见对方的模样,便明了他在想什么,哑然一笑。
黑袍魔祖的眼中流露着奇异的光芒:“以我的实力,在哪里都能全身而退,就算那是等级相同的西方神界,也是一样的。”
他凑到鸿钧眼前,语气几近挑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