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衡这些年很少回家,每个月会有固定的日子探望小弟,但从不走正门,喜欢趁着夜色悄悄地翻院墙,给邱渊一个“惊喜”。
去大哥的府上接邱渊前,邱衡先回了趟邱府。
邱父邱母被官兵“请”走那天,邱府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六神无主,乱成一锅粥。得亏老管家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及时差人向大少爷通风报信,请邱念回府主持大局。
眼下邱府落败倒算不上,可明眼人也知道要绕道走。
系风跟在邱衡身后,寸步不离,像是一条形影不离的小尾巴。他成为邱衡的“御用”跟班,仿佛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事。
邱府的下人被打发走了七七八八,只留下来了几个常年在邱府的忠厚老实的老仆人。邱衡笑嘻嘻地同他们打招呼,脚底生风,目的明确地找到自己之前的房间。
他从苗疆为邱渊寻解药,回来时却是身中蛊毒,双眼失明。再加上不清不楚地“献身”恩人,邱衡当时的心境怎一苦字了得。
藏在床底的小匣子落了一层很厚的会,邱衡趴在地上用扫帚够了好久,才把小匣子弄出来。
“呼!差点忘了…”
这句欲盖弥彰的话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
匣子里面躺着的是一枚玉佩,色泽温润,刻着潇洒的“邱”字,是当年在谷底用来“骗”陆鸷的玉佩。
“我叫邱念,你若去过京城,应是知道我的。”两年前一句用来探虚实的话,倒成了如今邱衡迫切想要收回的。
陆鸷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不是邱念,一如陆鸷从一开始就没有隐瞒自己的名字——“尽欢”。
邱衡叹了口气,悔不当初,他把玉佩小心翼翼地收起来,又起身打量了一圈,郑重地关上房门,转战去接邱渊。
前来应门的是邱府的老管家,一见到邱衡就红了眼眶,连忙叫了几声二少爷,请人落座吃茶。
邱渊蹲在院子里,拿着一枝树杈在地上圈圈画画,听到身后有脚步声,狐疑地回头,撞上了二哥温笑的脸。
邱衡站住脚,朝蹲在地上看蚂蚁的小娃张开手臂。邱渊猛地站起来,局促地拽着衣角,小小声地叫了一句,“二哥。”
“嗯。”
“二哥!二哥!”
“是我,渊儿。”
96 捉迷藏
为欢几何96
邱渊扑进邱衡的怀里,紧紧地搂着二哥,激动地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埋在邱衡的颈窝,任人怎么哄也不愿意抬头应声。邱衡察觉到衣服被浸shi的凉意,身形一顿,心下了然,他轻轻地拍着邱渊的后背,安慰着接连一个月都处在担惊受怕中的小弟。
“乖,不哭不哭,二哥在…”
闻言,本还是收敛压抑着的啜泣,刹那间破了功。邱渊委屈地嚎啕大哭,声音嘶哑,令人动容。老管家站在二人的身后,抽了抽鼻子,悄悄背过身抹眼泪。
亲眼目睹了父母被官兵连夜捉走,二哥长达一个月有余的失联。早出晚归、披星戴月的大哥成为了邱渊沉寂生命中的仅有的一点星光,可聚少离多的恐慌依旧是一场萦绕在他心头的噩梦。
邱念这段时间是真的很忙,宛如一个陀螺,每当他有想歇息喘口气的念头,都会有成千上万的“鞭子”抽着他,让他转个不停。在皇宫、邱府两头奔波,还要打点牢狱的头目,好让邱父邱母在牢狱之中少吃点苦头。
这些种种都是他从老管家口中的得知的,大哥很少和他提起,邱渊也很懂事地将满腹的思念藏起来,故作坚强,不想再为大哥添麻烦。
邱衡出现让压抑了许久的委屈突然开闸,眼泪决堤,快要将他淹没了。
邱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打着哭嗝,耳朵羞得通红,涕泗横流,模样好不狼狈。邱衡开始手忙脚乱起来,边为人顺气,边软声软语地哄着怀里哭成的泪人,什么任性的要求都通通答应。
邱衡的安抚卓有成效,邱渊渐渐平复了情绪,一双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好不可怜。
“接你和二哥住几天,好吗?”
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邱渊小鸡啄米般地点头,忙不迭地连说几声好,生怕二哥反悔了似的。
邱渊替他擦干净脸上的泪花,怜惜地揉了揉他的小脸蛋,嘱咐老管家收拾几件厚衣物,转头又去逗弄正绞着手指玩的邱渊。
到底不在是八九岁的小孩童,缓过神来,哭鼻子的羞耻感后知后觉地爬上邱渊的心头。
老管家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了东西,小包裹塞得鼓鼓囊囊,和衣物一同装着的还有作为长辈对小辈邱小少爷的浓浓的关怀与牵挂。
邱渊恋恋不舍地抱了抱年事已高的老管家,一步三回头,小手紧紧攥着二哥的衣角,跟着邱衡上了马车。
三个人排排坐在马车里,邱渊挨着他的二哥,系风坐在二人的对面。
系风不太擅长应该对小孩子,面上淡淡的,没有什么情绪的样子颇有几分唬人的味道。
邱衡跷着二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