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特里尔敲了敲并没有锁上的院门,走了进去。
两个男仆立刻停止了争执,看向这位不速之客;提特斯城好歹也算Jing灵活动频繁的城市,他们立刻认出了从未拜访过的来客典型的Jing灵外貌,内心惊讶,来不及反应,却软软地倒下,昏迷了过去。
瑟特里尔面无表情地看了两人一眼。
虽然是两个能力非常低劣的人类,然而确实是能使用法术的人类,并且对自己所具有的能力具有充足的认识。而且,如果他的感觉没错的话,这栋屋子里,还有好几处与此类似的,微弱的法术唤起痕迹。
这就很有趣了。
他依旧保持着从容的步伐,不紧不慢地穿过前院的花草,向着正屋的拱门走去。
伊格拉早已学习完,正倚靠在三楼摆放风琴和其他乐器的的房间窗口,阅读着最近收到的一本诗歌辑录。他觉得自己早已没有了创作诗歌的热情,又在昨晚平息了无法直抒胸臆的倾诉欲,现在心情太过宁静,可能只能体会一下田园风情的诗歌意趣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忍不住笑起自己这种奇怪的心态来。
正在此时,一阵微弱的感觉捕捉到了他的心。
仿佛云朵遮住阳光,投下大片Yin影,那种淡淡的凉意。
他抬起头,自然地看向云的方向。
蓝色长发的来客正好微微眯起金色的眼睛,迎着阳光的方向,看向这个窗口。
伊格拉感到自己嘴角还未褪却的笑意不由自主地勾得更深了些,化作他最习惯的温和有礼的笑面伪装。
瑟特里尔朝他微微点头,继续沿着正常的道路往里走。
我该去找个花瓶来盛放这些剑兰。瑟特里尔如此想。
伊格拉信手将书丢放在窗台上,他已经看到那两个被蓝龙一个照面就弄晕了的仆人了。
瑟特里尔为何来此?知道了多少?关于“第七夜的星火”和法术?还有他十数年来为组织所动用过的关系、力量、牵涉其中的人员,瑟特里尔又是否了解了?
他的脑海里潜藏的秘密太多,从前他以为这足够安全,可在莱奈尔为他讲述的旅途经历中,他已经明白,龙能用法术做到人类难以想象之事。控制人类的身体,Cao纵人类的思维,解读人类的记忆,这种种对于法术造诣较高的龙,似乎都是信手拈来之事。
他从不怀疑蓝龙是其中翘楚。
何况,维希特里斯的商船才离开不到两天,船上还载着另外十四个接受过粗浅法术培训的人;莱奈尔和赫伯特也还在城里,他们随时可能回来。
他站了起来,点燃了墙角的熏香,坐到了风琴面前。
该弹点儿什么呢?
瑟特里尔很轻易地找到了剩下四个仆人——真是难以置信,他们在厨房瞎折腾什么?那些烤焦的水鸭和黑雁、那些炖得乱七八糟的蔬菜汤、那些水煮得过久的海鲜,能入口吗?他们竟然还把本该生吃的火腿切片后炖了,伊格拉平时就吃这么不讲究的食物吗——他完全想错了,之前伊格拉有专业的厨子,并没有想象到这些新来的“仆人”如此不靠谱。
瑟特里尔叹了口气,把这四个废物也眩晕放平了。环顾了被没有控制好的火系和水系法术肆虐的厨房后,他决定,中午还是带伊格拉出门吃饭比较安全。
他走上楼梯,随手将满怀的剑兰扔进了楼梯口的花瓶中,踩着厚厚的织花地毯走上楼去。
他听到了风琴声。
伊格拉迫于身体原因,已经很久不曾弹奏如此复杂激烈的乐曲了。他太容易疲惫,没有力量去完成许多对身体健康时的他十分简单的事。
今天可能是这二十年来他第一次在竞技场之外,如此轻松而流畅地弹奏着这首名为海上风暴的触技曲。
瑟特里尔停在门口,静静地聆听着许久未闻的乐声。
浓郁的熏香稍微有点儿不合时节,但配上这样狂风暴雨般的乐声,倒也彼此相称。
最后一个音符在空气中袅袅消散之后,瑟特里尔在敞开的房门上敲了两声,伊格拉才维持着坐在琴凳上的姿势微侧了身体,扭转过来看向门口的蓝龙。
“久违了,瑟特里尔。”伊格拉的左手在琴键上随意地敲出几个音符为这句话做了抑扬顿挫的伴奏,仿佛在歌咏一般,“真难得见到你离开巢xue,亲自飞出来‘觅食’啊。”
他没有用敬称,这给瑟特里尔一点新奇的感觉。从他们相识到现在,或者说从他豢养人类到现在,尚没有人用如此亲密到暧昧却又僭越的方式直接称呼他的名字。而后的话语,就更加轻佻与嘲讽了。
“你最近还好吗?”微微新奇于他的态度的瑟特里尔向前走了两步,而后眉梢扬起,一瞬间走完了剩下的距离,伸手想要抓过伊格拉的肩膀,却被后者躲开了。
在这个距离,瑟特里尔清楚地闻到了从眼前的人类身上传来的血腥味。暗红色的地毯上看不清shi痕,但那些萦绕在伊格拉血ye中的、来自维纳利斯惩罚的力量,依旧闪烁着莹莹的青紫色光芒,如今正沿着伊格拉的脚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