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小孩大概是吃完饭,出来蹦跶,一路笑声嚷嚷,互相追赶,直接跑上了跳台。
彼时光线昏暗,海浪声滚滚绵绵就在脚下,淮桑站起身,脚还未站稳,两小孩没留意几乎撞了过去,淮桑心一颤,下意识自卫般后退了半步。
只是一瞬。
踩空的那一刹那,她根本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只惊恐一蹩捕捉到季延眼中同样闪过的惊慌失措,指尖在对方紧握住的前一秒错落,一股毛骨悚然的失重感便将她拖入了地狱。
耳边除了时常的心跳声什么都听不到,世界像是突然静止,五感都在下坠中尽数抽离。
失重感像维持了很久,可又像只是一秒,毫无预兆地,她便深深陷入了无尽的冰冷和疼痛中。
海水瞬间从她口鼻灌入,之前学到的一点皮毛水性通通都没用,她只能本能地挣扎,那久远而深刻的记忆和恐惧又冲开了黑夹子,以势不可挡的攻势将她淹没。
她拼命想睁开眼,可眼前只要一片昏暗,耳边都是海水沸腾般的声音。灵魂彻底被恐慌包围,憋着的最后一口气一直呛在喉头,最后只能不受控地在水里拼命咳嗽。
水像随五官不停灌入,绝望般窒息,和当年一模一样。
而就在她意识混沌之际,一双手在冰冷的海水中将她紧紧圈住,好暖……
*
他几乎是在淮桑从他手中错落下坠那一刻,脑中有根弦彻底断裂。
惊慌、无措、愧疚,一波波寒意将他侵蚀。
十多年前那一场溺水事故瞬间浮现眼前,他本该能抓住溺水的那人,可却被水流硬生生冲开。
差一点,他就眼睁睁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在他手中流逝。
仿佛时光错乱,同一个人,在他面前,在他手中,只差一秒,他就能把她抓住,可他还是没有。
海风冰冷,手心里空荡荡,如强酸倒灌,烧心般的害怕和恐慌。
没有一丝停顿和顾虑,季延几乎是擦着淮桑的指尖,直直跳了下去。
太阳没去后,风平浪静的海面开始暗涌,站在悬崖高处往下看,只见浪花朵朵,激起一串串白色泡沫,风一吹,又破灭。
*
淮桑觉得胸腔很痛,背也很痛,全身仿佛没有一处不痛。
海浪声很近,感觉风要是再强一点,浪会直接将她卷走。
除此之外,好像还有一人在旁,她听到了不属于自己的,喘息的声音。
她头脑昏昏涨涨,对之前一刻发生的事十分吃顿,她此时此刻,脑子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这声音熟悉,还好听。
她开始发现自己的肋骨被反反复复按压,疼痛感加强,一股气不上不下,难受得实在心情去欣赏什么别人家的喘气声好不好听,她只想拨开对方,说,她好累,让她安静躺躺。
鼻腔连着喉咙,一整条气管都刺刺辣辣的痛,胸腔像有颗小石子堵着,想用力呼吸,却又被堵在肺前。
她皱了皱眉,好难受。
倏地,像有什么一瞬地靠近,一道热源瞬间从口腔传至四肢百骸,淮桑冷僵了的手指动了动,胸腔像被灌入一道气,让哽住的呼吸畅通。
遵循求生本能长长倒吸了一口气,随后几乎是费劲了全身力气,终于掀动了下眼皮子。
视线一片模糊。
周遭很暗,眼睛一片刺痛,她复而又闭上眼睛,只一秒,那股热源又贴近,此时她的周身感官突然被放大,唇瓣处的触感温暖又shi润。
她心下微动,突然再次刷地睁开眼。
季延的眼睫毛很长,几乎与她的相碰,对方眼眸微动,只一秒,便深深锁定了她。
鼻子被紧捏,一切空气来源全源于唇间被渡入的一股气。
唇瓣的触感被无限放大。
淮桑感觉身体机能在这一秒完全失控,分不清是直接停止运作还是发狂般飞速运转,她只觉得这股热流经由唇间在身体内到处流串。
眼前的人微微抬起了身,鼻尖的力道消失,可她却不会呼吸了。
季延确定她没事后,定定注视着她几秒,随后像一个人突然卸了力,低着头,发梢还在滴着水,眼中的光很暗,像生生压制着某种情绪。
他气息有些不稳,声音低沉沙哑,和她说:“你醒了。”
淮桑懵着脑子,悬崖边的事发经过慢慢回归大脑,她慢慢地从礁石上撑坐而起。
她下意识碰了碰嘴唇,心跳时快时慢,她视线落在季延垂在膝上的手上,突然想起失去意识前圈住她的那双手,心下微动,是季延救了她。
“谢谢你。”
季延沉默了很久,才轻声开口:“你没事,就好。”
*
悬崖跳台与海平面落差大,淮桑踩空落水姿势不正确,水压太强,她的后背和屁股此时一动就痛。
从石滩走回地面那条长长的石梯,和回别墅的那段无人小路,都是季延一路背着她。
此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