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敬而刻板:“皇上有令, 昨夜遇袭惊吓,劳军伤神, 今日一概不早朝不见外臣,还望大王子体谅!”
百里荆嘴角一抽,气道:“惊他娘的吓!”
谁人不知堂堂夷狄王起于无名小卒,凭着那一身无人能敌的高强武艺与强悍体魄横空而出,铁血雄心,不过三年便夺了军中战神, 称霸西北数千里, 昨夜那碟豆芽菜都算不得的袭击, 也敢大言不惭道出伤神?怕是耍着人玩!
淮原王子不是个好说话的, 三言两语进不得这午直门, 只伸手向随从要来长剑,作势劈向阻路侍卫。
“且慢且慢!”宫道内跑来一黑衣铠甲侍卫,高声道:“王子剑下留情, 莫要伤了矜贵之身!”
百里荆那剑才微微顿下, 门口守卫握住剑柄的手也不动声色松开了去。
各退一步,自当海阔天空。
匆匆跑来那侍卫急道:“皇上才传了命令来,今夜酉时于正大殿宴请百官, 属下正要去驿站知会您——”
“好啊!好他个夷狄王!”百里荆眼色骤变,瞧向那传话人的目光似淬了毒般,激愤道:“仔细看来,现在这皇宫本王是进不得了!”
“这……”侍卫迟疑片刻, 委实不知如何应对了,这时后面缓缓驶来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车上大雄探出脑袋来。
“大王子息怒。”大雄跳下马车,皮笑rou不笑地道,“您也知道皇上这个性子,有什么要紧的今夜正大殿畅所欲言才好,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今日风大,您身份金尊玉贵,这不,大马车,皇上亲自给您送来的。”
说来都是老熟人了,从前战场上刀剑相向,百里荆自是知道大雄,眼下再瞧那豪华车架,眉眼稍微顺了些。
不过奋笔一夜写下的“好东西”没能送出去,到底还是不顺。
大雄眼尖,当下便笑脸问:“大王子若有什么要托付的,属下定当代为转交。”
“嗤。”百里荆挥手叫随从拿东西下去,随后上了大马车,车窗里露出冷脸道:“大可不必。”
这等“好东西”,他怎能不亲手送去,再亲眼瞧那女人被吓得大惊失色,一点点慢慢厌了恶了夷狄王,得而复失,一出好戏想必Jing彩至极。
百里荆再抚过额上疤痕,笑得越发Yin冷。遥想当年,冷剑划破他额头时,夷狄王说的可是“我不能那副模样去见她”
难道他淮原王子就能这副丑陋模样面见世人!
今日稽晟终于抱得美人归,还想相安无事瞒天过海吗?
不能,想都不要想!
百里荆会亲手毁了那场白日梦,心头白月光终将变成利剑,刺穿稽晟心脏,鲜血喷涌而出,以祭奠他额上这道磨灭不掉的疤痕。
大马车跑远了,多年前的恩怨却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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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宴定在酉时前一刻。
午后便有宫人送了一套金罗凤鸾华服及头面珠簪来到坤宁宫,朱红裙面华美Jing致,碧玉玲珑簪典雅,宝石红珊瑚手串色泽明艳,便是裙摆笼罩下的锦鞋亦是嵌东珠织金线。
桑汀生在尚书府,自幼出入皇宫,珍奢物件自是没少见,眼下却免不了微微一惊:忽然这般隆重,所为是何?
其阿婆温声道:“今夜皇上在正大殿宴请百官,您是皇上心尖上的,这后宫唯一的正宫娘娘。”
言已至此,桑汀便明白了,可不知怎的,娇俏芙蓉面慢慢浮上一层细汗来,她抿了抿唇,望向镜子里那张露出茫然忐忑的脸。
其阿婆开始替她梳洗装扮。镜子里一张本就绝美动人的脸蛋上了薄粉胭脂,朱唇轻压,眉似青黛,点画之间,浓淡相宜,朱红罗裙滑过雪肌,剪裁恰到好处,明艳不失端庄高贵。
稽晟阔步进来时,正是对上那样一个熟悉而陌生的Jing巧人儿。
他知道阿汀生得好看,也知华服美裳会叫她更耀眼夺目,送这东西来时,也曾几次反反复复。
他想,以他如今的权势地位,是足矣叫阿汀灼灼发光而不被旁人轻易觊觎的。然而如今亲见了她的惊艳绝美,心底Yin私却有些难捱。
阿汀就这么走出去,他不会有半分欢喜,他厌恶那些投在阿汀身上的目光,Yin暗的龌蹉的,叫人发疯想杀.人。
稽晟敛下思绪,走过去,一侧宫人见状便纷纷退了出去。桑汀透过铜镜看到男人Yin冷的神色,一时手心沁出了细汗。
稽晟语气平和:“站起来我瞧瞧。”
桑汀小心拽着裙摆,站在他面前,眼帘低垂,不自然地问了一句:“如何?”
好看,自是极好看的,这天底下除了阿汀,没有人衬得起这样的雍容华贵。
可稽晟用力将人纳入怀里,许久没说话。
他忽而间低落的情绪排山倒海的袭来,连带着周身气息也变了个温度,寒凛的冷冽的霸道的,压迫感十足。
桑汀攥紧裙摆的手慢慢松开,小心覆上他后背,想了想,才要开口问一句,便听稽晟低声说:“好看得叫人想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