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桑汀怔怔抬头, 听到父亲说:“只是你求错了。”
她迟钝问:“哪里错了?”
桑汀花了整整十五年才彻底认清自己求不来一个母亲,哪怕是像母亲的关爱也求不来。
对于情感,她懵懵懂懂后知后觉, 却格外执着认真。
桑决把桌上的杯盏盖子揭开,往里倒茶水,浅浅的杯盖,不过转眼间便有茶水溢出来, 水渍洒到桌面,又蜿蜒滴到地上。
桑决放下茶壶,语重心长道:“阿汀,他是帝王,不是富家子弟,不是世家贵族后代,更不是普通平民,他掌握生杀大权,不论今日给你再多承诺,日后还是会有三宫六院……他坐在那个位置,就是天大的权利,高处不胜寒,没有什么道理规矩可讲的。”
“除非你与他站在同一高度,拥有同等的权利地位制衡——”桑决顿了顿,叹气说:“你好生想想,你想要的是什么,又有几分的底气能从他那里得到兑现。”
正如杯盖纳不住水,只是用错了地方,不合适。
桑汀垂眸想。
她希望稽晟能改了那身暴虐脾气,为君仁德宽厚,为夫专情体贴。
深夜里躺在稽晟怀里时,她憧憬过以后,也想过大婚。
可是现在……她好像没什么想要的了。
因为都要不起。
或许连想都是奢望。
她不知道这样反复无常的怀疑会到什么程度,会不会有一日,稽晟忽然变了脸,就像把她关在那间屋子里。
未知的事物让人本能的害怕,尤其是已经察觉到些许苗头之后。
实则早在很久之前,其阿婆也和她说过,稽晟是从前的夷狄王,如今的东启帝。
偏偏,她没有明白那话里的深意。
她只看到了几年前那个落魄的少年郎,怜他的辛酸苦痛,包容他的孤勇执拗,她惯于把稽晟当成一个她喜欢的普通男人。
然而今非昔比,几年的磨练下来,稽晟早已不是她当年匆匆一见的人了。
桑汀垂下的眼睫遮下了大半心思,她重新抬起头,余光看到地上干涸的水渍,又飞快移开视线,她弯唇笑着,说:“我明白了。”
“当真明白了?”桑决神色凝重,“阿汀,为今之计,摆在你面前只有两条路。”
桑汀静静的听他说:“一则,离开,再艰辛再困难,爹总有法子护得你一世安宁,眼下既已出了乱子,如人饮水之事你心里最知是怎么回事,今日种种,恐怕日后少不了,二则……”
桑决默了会子,才说:“二则,若你实在放不下,需知伴君如伴虎,往后几十年少不得要吃苦头,爹是过来人,与你说实话,吃亏受伤只会是你,不会是圣上。”
“你是爹唯一的女儿,爹比谁都盼着你过得好,该说的不会瞒你。”
话音落下,是冗长的沉寂。
桑汀手心被汗水濡shi透,她张了张嘴,又阖上,反复几次没能说出一句话,倒是桑决劝她:“你还小,慢慢想清楚,千万别冲动,毁了一辈子,爹对不起你娘,百年之后,无颜下去见她。”
桑决说起亡妻时,向来严肃的脸上流露出鲜少有的深情。
桑汀抬眸看他沉默,忽然问:“爹,这么多年,你有忘记过娘吗?”
“忘?”桑决笑了笑,眼角皱纹透出暮年的沧桑,“当年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不准野女人给孩子当娘、不准续弦再娶。可到如今,我仍旧觉得世上没有比你娘值得念怀的女子。”
桑汀蓦的shi了眼眶。
此时外头一声不大不小的声音传来:“奴等见过皇上。”
父女俩久违的亲切一下子变成了拘谨。
桑决站起身,朝阔步进门的男人躬身行礼,桑汀愣了一下,也福了身,声音细小:“见过皇上。”
稽晟捂在怀里的糖炒栗子瞬间冰冷。他眼眸幽深,睨向桑决,眼神带着敌意。
桑决退出屋子,临了隔着珠帘,想再看一眼女儿,不料却对上东启帝凌厉的眼风。
直到老头儿出了屋子,稽晟才回眸,把怀里的东西递过去,语气淡淡问:“说什么了?”
桑汀抿紧唇,犹豫着接下东西,谁知被烫得手一颤,没拿稳的油纸袋露了个口子,栗子滚了满地,热乎的冒着热气。
她急忙蹲下去捡,“我,我不是故意的。”
稽晟脸色一沉,抓住她的手,“汀汀!”
“我……”桑汀抬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心跳剧烈,可是嘴唇嗫嚅着说不出话。
她在紧张、害怕。
稽晟的声音温和下来:“掉了就不要了,先起来。”
桑汀顺着他的话站起身,忍不住去看滚了满地的栗子,从袋子滚出来不到一会子就凉了。
很快的,眼前出现一串糖葫芦。
她受惊地看向稽晟,下意识便用两只手去接,小心翼翼。
那一瞬,稽晟的脸色彻底垮下,他用力抱紧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