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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汀才猛地回神,她瞧着底下这许多人,觉察眼熟,现在终于反应过来了。
这,岂不就是她昨日……
怎么大家都寻上门了呀?她明明说是日后出去时与人说一句东启帝的好便可以了的!
殊不知民心纯朴,今日来的都是一辈子种田种地的庄稼老农,谁实实在在的待他们好,谁便是好人,知恩图报,才对得起那些个救命的粮食。
江都城远在千里,什么朝堂什么政. 治,老农不懂。
可是这下子,再没有什么能瞒过那双Jing深的琥珀色眸子了。
莫名的,桑汀有点不敢看稽晟。
偏偏这时那白发老头走近来:“哎哟姑娘,您也是大好人!”怕稽晟不知,老头又说:“大人,昨日啊这姑娘送完东西,逢人便说这是皇上亲自叫她来送的,我们屯子有几个不信的,可是转头一想,这么良善好说话的小姑娘,若不是皇上派来的,难不成还是天上飞下来的小仙女?到底还是皇上的心意!”
桑汀默默低下头去,绞紧了手指。而稽晟给她系衣扣的动作忽而一顿,眼神深邃,忽然间明白过来什么。
难怪……
原是这个小东西费尽心思,昨夜回的晚,哄他骗他说是去买糕点酥糖,如今瞧来,只怕是跑了大半日去求人了!
他却还叫她来听听,想她解气,现在想来,着实是可笑。
霎时,无穷的落败与难堪扑面而来,叫他无地自容,耳边的夸赞悉数变成了嘲讽。
因就这几句好话,是阿汀抛头露面,花银钱,才换来的。
他堂堂东启帝何曾沦落到要她这般?
他捧在心尖上不舍得让人受一点委屈的娇娇,何至于低下身份去做这些?
稽晟几经克制的脸色瞬的Yin沉下,周身气息寒凉得令人胆寒,还在一旁喋喋不休的老头冷不丁闭了嘴。
桑汀忙伸手握住他的手,抬头对那老头笑:“皇上吩咐的,都是应该的。”
“是,是!”老头有些怵这个年轻的男人。
桑汀极勉强地笑,握住稽晟的手紧了紧,她努力不去看那样冰冷暗含质问的眼神。
只是心里忐忑得不行。
幸而这时张玉泉站出来,挥手示意大家说:“皇上南下实数谣传,大家既得了皇上厚爱,心里感怀便足矣,此事本官必定会上奏皇上,纪大人是皇上亲信,待纪大人回皇宫复命自也会向圣上传达,大家且安心散去吧。”
听了这话,大家不免失落,可等了这许久还没见到真身,心里也明白圣驾不得轻易出皇城,人群这才三三两两地散去。
然今日这事,口口相传,要不了半日整个江东城都要知晓东启帝的“仁厚大方、爱民如子”了。
半响过去,张府门口终于清净下来,张玉泉和大雄一等人识趣退下,只有赵逸全走时回头看了眼。
身形娇小的姑娘拉着男人胳膊,男人神色冰凉不为所动,姑娘便弯唇笑,笑意温润柔和,比月光更胜几分。
她是愿意的,没有半分被逼迫。
赵逸全面上的表情渐渐变成震惊:臭名昭著的夷狄王怎么就得了少女满腔欢喜?
没有人知晓。
可是桑汀心里明白,他就该值最好的。
可是现在,她办错事,惹稽晟不悦了。千算万算,没算到大家会主动登门来。
桑汀飞快地抬眸瞄了眼,见稽晟脸色铁青,她不由得缩缩脖子,软着声说:“大人,你别生气啊。”
稽晟眼神凌厉睨向她:“谁准你去做这些的?”
桑汀语结,憋了好半响说不出话,反倒打了个喷嚏。
昨夜雨将歇,一场秋雨一场寒,今日天气又凉了些。
“好了,先回去再说!”稽晟直接揽着她肩膀进了院子。
然而等回了暖和的屋子,桑汀也想不到一个既不会伤人心且还能全然掩过这件事的借口。
她抱着稽晟不给人走。
稽晟十分克制的,把人拉开:“说话。”
难道我在你眼里,就那么自卑可怜,需要那几句虚伪的场面话来维持体面吗?
还是……我让你丢脸了?
他拳头攥得死紧,等着她回答。
桑汀低着头,闷声开口:“我就是看不惯他们说你坏话。”
稽晟声音凉薄:“朕大可派人去割了他们舌头。”
“不要!”桑汀急急反驳,她就知晓他这个性子,“我,我还想看他们知晓你是什么人后幡然醒悟,你明明就不是那样,慢慢的解释清楚了,大家都知晓你的为人,日后再不会有人误会,更不会有谣言流传。”
稽晟冷冷哼一声:“我是什么人?”
桑汀唇瓣微张,却是好半响说不出话。
非善,非恶。
她十分清楚稽晟待她与待旁人不同,所以不能相提并论。可她不愿意说他不好。
因为她知道,所有不好的,以后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