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出了个登徒子,自然不好让别人家的女孩子做客,免得妨害了女孩子的名声。
王氏的借口足够冠冕堂皇,可放在眼下的情景,就是不想让小姑子和外甥女回家来。
柳氏又不蠢,哪里看不出来她的意思,当即木着脸痛哭:“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柳方生赶紧把妻子拉到一边,呵斥她:“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妹妹归家,不住家里住哪里?再说了,外甥们过几年就要回来,你让他们怎么想?”
“我可不管他们怎么想,我得为我儿子想。”王氏咄咄说道:“豆蔻已经十四了,本就是说亲的年纪,你把她带回来,让别人怎么想?我们家老幺若是年纪再小些,或者干脆直接已经成婚了,那我也不闹这一遭。可……难不成我们还要赔上儿子的一辈子,去娶你外甥女?再说了 ,唐家那位新媳妇,可是治安局长的女儿。往后唐家都要看她脸色,咱们帮着她丈夫的前妻,算是怎么回事儿?你儿子的前程还要不要了!”
他们即便有意压低声音,可因为离得不远,唐豆蔻和柳氏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两人总算明白唐家老两口为什么那么支持儿子离婚了,原来是攀了高枝儿,当上了凤凰男。
如果真是这样,柳家不留他们,也在意料之中。
唐豆蔻那几个表兄,一直想在政府部门谋一份差事,为此花了好不少钱,在唐家还有欠债,自然不敢得罪唐三先生和他的准妻子安洁女士。
不过这样一来,柳女士就连娘家都回不了了。
果然,柳方生听见安洁的身份之后,也是一脸震惊,继而满面为难。
他们夫妻俩在旁边纠结了好一会儿,这才迟疑地走过来,对柳氏说:“抱歉妹妹,家里出了事儿,怕是对外甥女儿名声不好。不如我先安排你们去镇上住下,等过些时候,再给你们腾个屋子出来……”
“不用了,我要去上海,投奔三哥去!”柳氏就算是再软弱,被翻来覆去地嫌弃,也生气了。“你们不用腾什么屋子,我有人管!”
相比起并不亲近的大哥,一向对她好的三哥,在柳氏心里要可靠得所。
王氏可不管她口气不好,听她说要去上海,只有双手赞成的。她马上抢过丈夫手里的行李,把唐豆蔻母女带到了镇上的客栈,为他们开了一个房间,而后拉着丈夫走了。
晚上柳方生夫妻又来了一趟,这次连火车票都给她们买好了。
生怕柳氏后悔,王氏一来就小声说:“妹妹你别怪你哥,不是我们不想管你,我们也是为你好。你还不知道吧,妹夫他马上就要结婚了,听说婚期就定在下个月。”
“真的?”柳氏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仿佛完全接受不了。
王氏点点头:“当然是真的了,哎!听说那位脾气很不好呢!我们两家离得那么近,要是他们就在你眼跟前成亲,这得多难受啊!再说那位新夫人,可是治安局局长的千金,来头大着呢,要是听说你在我们家里,打上门来可怎么办?我们不怕连累,却担心护不住你呀!”
柳氏多胆小的人?这会儿也被气得发抖了。
“我要去上海,去找我三哥,三哥会帮我。”柳氏知道就算马上给儿子们写信,他们回来也已经晚了。只有找到三哥,才能在一个月之内回来阻止丈夫娶新人。
第4章
“我们真的要去上海?那么远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何况柳三爷也有半年没来过信了……”朱婆婆听见柳氏铁了心要去上海,心里害怕得很。
柳氏当然也害怕,但再害怕,也挡不住她孤注一掷的决心。
婚姻是柳氏仅有的人生意义,是从小的教育和耳濡目染塑造出来的唯一信仰。
她十四岁结婚,十五岁生了双生子,十七岁又生了女儿唐豆蔻,到现在,也才三十多一点。
过去的三十多年,柳氏一直居住在镇上,去得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附近的几个村子。
封闭的环境和生活,养成了她怯懦胆小的性子,习惯了被人做决定。但再懦弱的人,也有自己的坚持,那就是捍卫自己身为妻子的身份。
没有婚姻的女人,没有活着的意义,这是她从小被灌输的观念。为了不成为那样的失败者,她不得不费尽一切力气,去和丈夫和以及丈夫的新人做斗争。
大哥是不会帮她的,他本身就是一个冷漠的人,从小就看不起自己和三哥。
所以去上海,去找三哥撑腰,是她唯一的选择。
她相信,只要自己有人撑腰,就能让丈夫回心转意,收回离婚的决定。自己当然也就能重新回到唐家了。
但是现在,即便下定了决心要去上海,她还是有些担心。
上海太远了,好像比天还要远,从前只在儿子们的口中听到过,那是一个大城市。柳氏没去过大城市,心里害怕也不敢跟人说,只下意识想要依靠女儿。毕竟她认字,所以希望她能像儿子们那样可靠,能把一路上的行程都安排好。
可惜柳氏的期望完全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