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初本来也不在乎这个,他在乎的,从来都只有孟星舟本人的想法而已,上一代的差距是上一代造成的,他干嘛要为此介怀?
孟星舟忽然翻个身,手臂撑着脸庞侧躺着,看着他笑,“要不,找个时间,咱去见家长?”
江月初吓一跳,“顾总吗?”
“不,我自己都不想看到他,我说我姥姥和姥爷。”
母亲去世后,孟星舟和顾影山愈发疏远。顾影山再娶后,父子关系更是降到冰点,孟星舟去给自己改了姓,平时大都和姥爷姥姥生活,再也没回过顾家,在他眼里,老两口才是家长。
江月初算了算日子,踌躇着问:“我们刚确定关系几个月,会不会太快了点儿?”
“这种事不能看已经在一起多久,要看未来想在一起多久。”孟星舟一脸受伤地问,“你不答应,难道……以后还想换人?!”
“扯!给你的彩礼我都准备好了,你什么时候嫁给我?”
这回换江月初扑倒孟星舟,虽然……后面肯定会被反扑,但输人不输阵!
《祂》的拍摄节奏舒缓,工期倒是不赶,但两人目前都沉浸在角色状态里,不好突然中断,于是约定拍完青春期的戏份,再去探望老两口,恰好那段时间,拍摄中场休息,江月初得健身塑形,把减掉的肌rou增回去,为成年期的莫离做准备。
现在拍摄的剧情里,莫离隐藏了男性性别,以“莫璃”的身份,和卫麒成为朋友。卫麒神经大条,性格开朗而粗疏,他压根没想过去查查这个离群索居的莫璃,反而被他那股柔弱又清冽的气质所吸引,凭借本能,不断去接近他,向他示好。
在漫长的十几年岁月里,周边人给予莫离的,大都是带着恶意的讽刺和伤害,善良的卫麒像一束光,穿破层层乌云和Yin霾,照进他的心房,也照亮了一路不堪回首的旧时光。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天性,任由卫麒肆无忌惮地靠近,同时,理智又告诉他,装女孩骗人是不对的,因此,清醒的时候,他会时不时地打退堂鼓,去刻意疏远卫麒。这种若即若离的态度,让他备受煎熬,可卫麒却把这种反复理解成了矜持,于是更加一往无前地追求他。
支教学校所在的村庄条件一般,没有商超,这一天下午,莫离想去镇上买些日用品,正在陪学生踢球的卫麒,迅速跑过来,满身满头的汗水,说要陪他去。这时候莫离的大脑是理性主导,他坚决地拒绝了卫麒,卫麒最初还在坚持,可几次三番后,他也明白了对方是真不愿意,只得黯然地干笑了一声,默默离开。
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背影看上去特别萧索,莫离又后悔了,他叫住了卫麒,微笑道:“你先洗个澡吧,我等你。”
卫麒一听这话,表情马上多云转晴,当时恰好在他的单人宿舍门口,他热情又有点羞涩地邀请莫离进去坐。
一进门,他更加不好意思了,宿舍脏倒是不脏,但乱成一团,被子也不叠,书桌上的书、笔、水杯、乒乓球拍……各种东西,乱七八糟,晾干的袜子也没收,就那么搭在破旧的椅背上。
他抢命一样收了袜子,扔进衣柜——衣柜的衣服也都皱巴巴地团着,又急匆匆地把椅子擦了擦,这才难为情地笑了笑,露出一枚小梨涡和一颗小虎牙,“莫老师你坐,你坐。”
见莫离面色如常,没有鄙视他的意思,这才端起脸盆,拿起干净衣服,小跑去浴室洗澡,而莫离,在默默地帮他整理房间。
采买了所需物品后,夕阳已经下山,两人一起从小镇返回,巴士停靠点距离小学还有几里路,他们就沐着晚霞,漫步而归。
村庄的道路很安静,没什么行人,偶尔有摩托车或者三轮车飞驰而过,其他时间,基本只能听见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莫离很安静,没什么话,卫麒却是个话痨,大都是他问一句,莫离答一句,然后两人就开始沉默。走到一半的时候,太阳彻底下山,夜幕覆上头顶,甚至传来了几声夜枭啼鸣,莫离不由得颤了颤,他害怕黑暗,害怕这Yin森的叫声,他充满挫败地想,果然他不配当男人,胆小如鼠。
粗枝大叶的卫麒,一直在偷偷瞧心上人的脸色,见他害怕,急忙安慰道:“不要担心,有我在。”转而又笑了,“我就说陪你去镇上嘛,农村和城市不一样,晚上人少,治安也不好,我好歹是个男的,可以保护你。”
莫离眼睛一酸,一股热意涌上眼眶,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在教育他,“你要坚强,要刚硬,要像个爷们儿”,可卫麒说,“我可以保护你”。
他强忍着泪意,借着夜色的掩护,偷觑卫麒,想把这个少年的模样刻进脑海,用一生去铭记。不曾想,卫麒也正好看过来,两人的视线撞在一处,卫麒看到他眼睛里若隐若现的水光,吓得手足无措,他想给莫离擦眼泪,又不敢碰他的脸,只能徒劳地道歉,“天啊,你哭了?你怎么哭了?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吗?”
莫离情难自抑,蓦然凑过来,在卫麒嘴角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然后满脸通红地低着头,疾步走了,卫麒怔怔站在原地,心跳得要从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