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再现身,目之所视一片杂乱萧瑟,不由满腹酸涩。
若是花月出还在,怎会容他们如此嚣张?
屋里已经被掏空了,什么都没留下。不少空瓶被遗留在地上,我一个个地翻找,最终也只能愤懑地将它们砸成碎片。
紫翎微弱地拱了拱我。
我松开收紧的臂膀,它费力地扇动翅膀,从我怀中飞出来,朝着叶碎寒离开的方向而去。我担心那道致命的伤口再度迸出血来,便伸手去捉它。
紫翎勉强躲过我的手,叫声也不再铿锵。它往前又飞了一段,扭过脖子来唤我。
它似乎有意把我引向某处。
看着这傻鸟挥动翅膀时愈加缓慢的节奏,由不得我犹豫,便蹬腿踏出轻功,张开双臂让其降落在我的肩头。
它的鸟头朝着恣意楼的左侧。
我乘风踏云,足下叶碎寒的军队蜿蜒数里,好似焚烧侵吞一切的火流,疾速地涌往恣意楼。我比他们更快一步到达那里,迎风而立在恣意楼翘伸的角上。
满天星霜,月轮皎洁。
狂风吹起长发,我迎太Yin而立,俯视楼下浴血厮杀的战场——身披战甲的朝廷军正与坐忘守激烈交战。
坐忘守的动作有大幅度的迟缓,但仍以绝对的优势支配战地。他们无悲无喜、无生无死,就算刀刃穿透皮rou,也不会流出一点一滴的血。
他们只听命于斩尘,从不畏惧怯懦。反观朝廷军,虽有叶碎寒授予伏敌之法,但在坐忘守不依不挠的攻击下,还是略显疲态。
斩尘与断鞅双双立于台阶之上。
他们泰然自若,断鞅甚至抱着剑在玩自己的发梢。
道袍鼓风飘逸,乍看如仙,绝世出尘,他们悲悯地谛视屠戮,岿然不动。
紫翎蹭过我的脸。
我随它临空而下,倒行十余步,来到恣意楼后方。这里树影摇曳,鸦雀无声,除去坐忘守将朝廷军牵制在正门的缘由外,恣意楼的楼身为铁梨木,刀枪难入。若要绕开唯一的正门另凿他口,恐怕也得费一番心力。
其实叶碎寒也大可下令付之一炬,奈何火焰同天地一般不仁,视万物如等物,自当连他所寻之物也一并烧干净。
紫翎啄着地砖,我会意地按下去。它又跳去另一块,就这么按了十几块地砖,才弹出一扇暗门。
我侧身而入,发觉这里的构造与断鞅曾经待过的地下暗室无一差别。
身后的暗门缓缓合上。
迷雾重重,渺茫路路;烟卷如浪,源源不息。
连内力也无法驱散这白雾,但好在石墙上每隔一段距离都嵌着夜明珠,教人不至于连边都摸不着。我揣着紫翎,单手扶墙,并不怎么敢大步地往前走。
通道顺势往下延伸,不知尽头。
地下Yin冷至极,唯有紫翎身上厚实的皮毛还有些许的暖意。这傻鸟也冻得发抖,缩在我的腰窝,咕都不咕一声。
也不知走了多久,忽地,豁然开朗。
密集可怖的寒冰丝纵横交叉,布下天罗地网,欲绞入侵之敌。
周遭数百枚夜明珠将整片区域照得通明,可以清晰地目视中央放置的千年寒冰床,床上静置一人——
不是斩尘。
稠雾被无形之物缚在晦涩的通道里。
我起手一招亢龙有悔,悲鸣冲天。
霎时苍龙显形,yin啸撼地,刚猛狠戾的掌力令寒冰丝逐次绷断,坠地再无杀机之能。
紫翎悠悠荡荡地穿行过寒冰丝的残骸,停落在床上之人的发边,蹲在那儿一动不动。水凝成霜,覆在那人失去色泽的脸庞。
不知不觉中我走近了,再没有人阻拦,轻而易举地握上他不复温暖的手,拂去他眉上经久的尘霜——
尹决明。
他睡得很沉,不论我怎么喊他都没有得到回应;他依旧好看,唇红齿白活脱脱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郎;他轸念不忘,在白碧桃树上甩着脚丫等着我归家。
决明怎么可能会死去?
他只是累了,千年之后必定会再醒来。
他会慌慌张张地找他的童童,然后说:“我们一起私奔好不好?”
再有一次,我一定会答应他。
我跌撞地起身,瞥见决明的左胸上有一道与断鞅同样的五寸伤口。
我哆嗦着按上那道疤痕。
深吸一口气,我不由后退几步,却不慎踩到圆盘边缘,其外深壑,若非及时止步,就要堕身寒潭。
“咕……”
紫翎被我惊到,微弱地叫唤着。这一趔趄却遽然教我发现不对的地方:寒潭环绕寒冰床,水清然深不见底,水波荡漾中却偶尔显出隐约的轮廓,是人的模样。
我匍伏在地,贴着水面往下瞧。
排列整齐的人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赤身裸体地沉在寒潭底,以同样的姿势紧挨着。
我伸手去捞,然而如同陷进淤积的烂泥,陷入半个手掌后便停滞不前。我意识到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