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就更不在意了,偶尔有人盯着久了,他便转头对着那人弯眼一笑,倒让对方不好意思了。
两人就这么被围观着走了一路,到了村中央,谢逢殊终于看清了石像全貌。
那是一个身披铠甲的男人,披发赤足,头上有一对牛角,手持巨斧,面色凶恶,微微低着头,仿佛在巡视领地。谢逢殊站在石像下,恰巧跟石像对视,于是石像的凶煞气似乎全是冲着谢逢殊而来。
谢逢殊对上石像的脸,神色一怔。
路上他还有Jing神四处张望,现在却仿佛所有心神都被眼前的雕塑带走了,谢逢殊不自觉地敛去笑意,抬头看了许久,突然出声问:“这是谁?”
绛尘答:“应该是蚩尤。”
对了,绛尘来时说过巫褚一族信奉战神蚩尤。谢逢殊又看了一会儿才收回目光,低叹道:“真奇怪。”
绛尘转头看他,低声问:“哪里奇怪?”
“……我要是说了,你们估计会觉得我不清醒。”谢逢殊撇撇嘴,“尤其是那个嘲溪。”
但他顿了顿,又忍不住抬头看向石像,最后还是在慑人的目光中缓缓开口。
“我居然觉得这神像的样子,有点熟悉,好像曾经见过。”
*
他说完之后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了,蚩尤身陨于数万年前,几乎是谢逢殊这辈仙君的老祖宗,想要见面除非谢逢殊再往前投胎几万年。他冲着绛尘一挑眉,自嘲道:“大概是我还没睡醒。”
绛尘没有接他的话,也没有嘲笑,只是转头定定看着谢逢殊。谢逢殊不太习惯这样寂静的场面,正欲说些什么,身后却传来一声嗤笑。
谢逢殊转过头,嘲溪正抱着手站在他身后,见谢逢殊回头了,才开口道:“见过蚩尤?”
嘲溪一脸不屑:“你做梦呢?”
“……”我说什么来着!
谢逢殊满脑子若有似无的疑虑顷刻间都散得干干净净,心道哪天一定找个机会把眼前这位长恣君套个麻袋揍一顿。
被这么一打岔,绛尘也将目光从谢逢殊身上移开,望向不远处。
“燕南过来了。”
谢逢殊和嘲溪一起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燕南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而来,朗如日月。在快接近三人时他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大声道:“你们醒了?”
谢逢殊问:“这是要出去?”
燕南笑起来时眼睛也跟着微弯,带着些少年稚气:“今天要出去打猎,村里余下的rou食不多了,何况你们来了,应该猎些大东西招待你们。”
谢逢殊猜他说的大东西大概是野猪之类的,感动之余连忙摆手:“不必不必,我们吃什么都一样。”
他看了一眼绛尘,又对着燕南补充道:“何况我们这还有个和尚。”
燕南有些茫然地眨眨眼:“和尚是什么?”
……小兄弟,这让我怎么解释呢。
见绛尘没有要张口替自己的身份说两句的意思,谢逢殊只得含混道:“就是不能吃rou的人。”
燕南似解非解,却不再问了,道:“那我顺路去采些野果回来。”
大概在他心里,不能吃rou听起来就是很可怜的事,谢逢殊见燕南冲着绛尘安慰似道:“山里的野果也很好吃。”
啧,多朴实的孩子。
他们这三位,一妖一仙一佛修,吃与不吃实际上都没什么差别,但燕南一片热忱,实在没理由拒绝,谢逢殊只能冲着对方道了句:“多谢。”
燕南不在意地摆摆手:“谢什么,你们是客人。我们傍晚就回来,你们有什么事的话——”
燕南话语一停,对着不远处的孩子堆招了招手:“阿夏!”
一个女孩立刻起身朝这边跑过来,正是昨晚给他们送饼子的那位小姑娘。
她跑得很急,身上的银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到谢逢殊跟前时没稳住脚被地上的石子一绊,差点摔出去。
谢逢殊立刻想去扶,还没碰到人,身旁已经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在他之前稳稳扶住了燕夏。
是绛尘。
他一言不发地扶住了对方的右肩,等人站稳后才放开。燕南立即蹲下/身,把自家妹子看了一圈,蹙着眉急切地问:“没事吧?”因为太着急,脱口而出的还是官话。
绛尘扶得及时,燕夏没什么事,但她到底还是个小姑娘,觉得在客人面前有些丢脸,红着脸低头不敢看人。燕南检查了一遍见对方没事,松了口气,又皱着眉说了几句巫褚话,大概是在说燕夏不知道小心一些。
虽说是训人,但燕南的语气不凶,更像是碎碎念地絮叨,他抬手轻轻拍去阿夏身上的灰尘,又起身冲着三人笑道:“她叫阿夏,是我的妹妹,也会官话,你们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她。”
燕南跨上马,抬头冲着山林大喊了句什么,随后,昨夜那只黑鹰如同离弦之箭而来,落在燕南肩头。随着这声呼喊,几十个巫褚族的男人也纵马而来,跟在燕南身后,为首的男人大笑着冲燕南说了句族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