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拂衣袍,迎上去端端正正行了礼,道:“原来是符光仙君,玉玑仙君。”
谢逢殊此刻神色微敛,一身仙风傲骨,人模狗样的时候还是挺能唬人的。鸣珂忍住了在他身后翻白眼的冲动,也跟着见了礼,又偷偷抬眼打量眼前的两位仙君。
玄袍墨发的年轻男子是符光君,名裴钰,乃天帝之子,传闻是最年轻的仙境武神,为人刻板不苟言笑,此时也照样微沉着眉,目光都未落在谢逢殊身上。旁边笑眯眯的老头是玉玑仙君逄元子,掌管众仙名册品级。
见身旁裴钰冷着脸没说话,逄元子先笑呵呵地拱手回礼:“凌衡仙君,许久不见了,近来可好?”
何止是许久,谢逢殊住得与世隔绝,和其他仙君几乎是一两百年也见不上的关系。可伸手不打笑脸人,谢逢殊也笑着附和:“确是许久了,托诸位的福,我在山中过得还好。整天静心悟道,感悟良多。”
他刚说完,就听到一声不大不小的嗤笑。
谢逢殊立即偏头看向鸣珂,面上写着“反了你了”,鸣珂一脸无辜地回望,就差直接开口叫屈:“不是我。”
谢逢殊这才发现,刚才的笑声是面前的符光仙君发出来的。
你瞧瞧,这便是仙二代的坏处了,从来自视甚高,不把其他仙君放在眼里。
一旁的逄元子连忙打圆场,清了清嗓子道:“实不相瞒,这次来找仙君是有事要问。”
他收了笑容,一脸严肃:“敢问仙君这段时间是否有下凡入世?”
谢逢殊也只当没听见刚才那声笑,答:“未曾。”
逄元子皱着眉继续问:“那仙君在这无明山,可曾有见过其他魑魅妖鬼?”
“也未曾,这南溟海能活动的除了水里的鱼,就我和鸣珂了。”
谢逢殊顿了顿,问:“到底怎么了?”
此时,一旁石雕似站着的裴钰终于看他一眼,屈尊降贵地开了口。
“这段时间人间妖魔又开始不安分,时而会有伤人作乱,本来让地仙处理就是。但前几日司命仙君下凡时居然也遇袭了。”
谢逢殊一愣。
人与妖同属大地,以前妖魔伤人也偶尔发生,轻让地仙打回原形,重则天雷判罚灰飞烟灭,也没出过什么乱子,谁知现在的妖魔这么猖狂,都敢袭击仙君了。
“司命仙君没事吧?”
“人倒没什么大事,”玉玑君长叹一口气,“星罗命盘被那妖物抢走了。”
谢逢殊心里咯噔一下,心道怪不得两人都是一副快死人的表情。
星罗命盘乃天界司命仙君掌管,不过成人手掌大,上刻十二宫位,天干地支。记录尘世间所有的时辰变换,流年运转。命盘中心的指针一刻不歇朝前转动,代表人间时辰运行,若是朝回拨动,哪怕只是小小一格,则可倒转时年,改天换日。
这样的东西落到了妖魔手里,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谢逢殊平日虽不着调,但好歹也位列仙班,此刻也跟着一起皱起眉。三人皆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对望之间,谢逢殊先道:“那该怎么办?”
“找呗。”逄元子苦笑道,“可惜司命仙君说那妖怪着实厉害,又是夜里,他都没看到长相。我们于天庭探寻命盘,居然也查不到踪迹。”
天界都探寻不到踪迹,要么是星罗命盘已经在三界六道之外,要么是用了什么厉害的法宝遮挡。谢逢殊无奈地摊手,问:“于天界探寻不到,那还能所有仙君下凡去找吗?”
裴钰睥了他一眼:“凭你?”
谢逢殊笑眯眯地答:“不然?”
逄元子连忙在两人之间摆了摆手,一把白须跟着颤动:“凌衡君别说笑了,到时候别人间还没乱,天界先乱了。”
他重重叹了口气:“天帝的意思是先由人间地仙找一找,今日来看凌衡仙君,也是担心是否有其他仙者遇袭,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话虽这么说,可天庭弄丢了法器能好到哪去,谢逢殊忍不住问:“司命仙君为何会下凡,是在哪里遇袭?”
“凌衡君有所不知,有仙君转世历劫,司命仙君按照旧例去核查命格,回程路上在东隅山间遇袭。消息传来天帝差点没背过气去,好在命盘运行极耗灵力,若没有万千年的修为也轻易拨不动那东西。哎呀,真是想不到,想不到啊。这人间的妖物居然如此猖狂了,当年——”
人老话多,逄元子一说起来就没完,身边的裴钰皱眉喊了一句:“玉玑仙君。”
逄元子才恍然大悟似的,一拍脑袋道:“忘了忘了,还要去其他仙君那查看有无异常。”
他连忙对着谢逢殊一拱手:“凌衡君,公务在身,我二人先走一步了。”
谢逢殊微微一点头:“二位慢走。”
逄元子已经转身,一旁的裴钰却没动。一时间,谢逢殊和逄元子一起转头疑惑地看向他。
众目睽睽之下,裴钰弯下腰,从山石的缝隙里捡了什么东西。谢逢殊定睛一看,是一枚瓜子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