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反对,但他们可以拖延。
帝后大婚,前前后后花上三五年时间根本不为过,单是修缮宫殿就要花上一两年。
但这点小算盘当场就被风长天砸碎了,风长天放下话来:“十天之内,爷要成婚!”
文林还担着礼部尚书的职,一听这话差点没晕过去,“陛下,便是寻常百姓之家,婚姻大事也没有十天就办好的。”
“寻常百姓家有这么多人么?有这么多钱么?爷有人有钱,想把婚事办快些都做不到,这皇帝当得还有什么意思?!”
这句话一祭出,大臣们都变色了。这个皇帝可是有跑路的前科,谁知道他会不会再跑一次。
最后文林等人表示下去再商议商议,实际上则是打算联合六部再请出风家皇室的几位老祖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希望能让风长天收回成命。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北疆的贡使到了。
北疆新任都护邬世南上贡的可不是往年那些地方特产,而是北狄王和王子。
世所共知,风长天假托养病,实则是亲临战场,亲手活捉了北狄王父子,更是将数万北狄壮年男子迁进北疆修理河道。如此不世之功,让风长天的声威如日中天,文林等人的折子根本递不上去。
最后林鸣提议,或许可以找姜雍容商量商量。
林鸣在保皇派中处一个十分微妙特殊的地位。严格来说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保皇派,至少在文林等人眼中他对风家的忠诚远远不够。
但他的才干出众,人人有目共睹,利用风长天在百姓心中留下的震撼,将风长天包装成光明菩萨下降,正是出自林鸣的手笔。
因此文林等人对他的态度是没事的时候尽量不沾边,有事的时候便去把他拿来用一用。
这个建议立即遭到了文林等人的一致反对:“陛下如此心急,还不都是那姜氏狐媚惑上闹上!她比谁都急,只握她还嫌十天太长了!”
林鸣道:“如此,是下官思虑欠周详了。”
然后离了衙门就来到了思仪的胭脂铺子,托思仪送了一封信给姜雍容,约姜雍容出来一见。
思仪同他不熟,送信的时候将信将疑,没想到姜雍容立即便来了。
“臣见过娘娘。”就在胭脂铺的后院中,林鸣利落地行了礼,然后单刀直刀,开门见山,“臣收到了静姝的信。静姝说,娘娘已经在北疆开始推行新法了。”
姜雍容离开北疆的时候,傅静姝已经准备收拾行装,云游天下,这封信应该是先写好放在邬世南处,然后随这次贡使进京时一起带来的。
“算不上我的功劳,一应都是邬世南在Cao办。”
“若无娘娘,新法只能拘于镛城一城之内,不可能推行至整个北疆。”林鸣向来清冽的目光变得炙热,“静姝说娘娘有意在全天下推行,此话当真?”
傅知年对林鸣来说亦师亦友,傅知年一生所学如果说还有传人的话,那一定是林鸣。
“是。”姜雍容迎着他的视线,“还请林大人助我一臂之力。”
林鸣深深凝望姜雍容半晌,忽然端端正正行了个大礼:“臣,愿为娘娘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眼中隐隐有一片泪光。
“林大人请起。”姜雍容扶起他,“傅侯生前未尽之事,就由我们来完成吧。”
林鸣极力克制,眼眶还是红了,他后退一步,以袖掩面,两三息的功夫后,他放下衣袖,整个人已经镇定如常,只除了眼角还有一点点发红,“臣失态了。”
他为姜雍容带来了文林等人的消息,又说了风长天的十日之期。姜雍容哭笑不得,十天的帝后大婚,文林他们死都死不出来。
“我知道了。”姜雍容道,“我会跟他说的。”
林鸣离开的时候,思仪唤住他,取出一只小锦盒递到林鸣手里,笑道:“喏,这是夫人最爱用的胭脂,新到的货,大人拿去给夫人用吧。”
林鸣下意识抬手想接过,却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猛然顿住,“多谢掌柜好意,不必了。”
说完,停也不停,转身走了。
“哎……这人可真是奇怪,以前隔三岔五就来我这里买胭脂的,我那时不知道他是主子的人,价钱收得高,赚了他不少钱,今儿想送他一盒,竟然送不出去。”
姜雍容看着林鸣快步而去的背影,心中一动。
他买胭脂,送的自然是宋颜。
宋颜曾经说过,随着他的忽起忽落,他待她也是忽冷忽热,让宋颜又是委屈,又是不解。
现在,姜雍容大概明白的原因了。
——之前每一次林鸣被起复任用之时,都是他离新法最近的时刻,他知道它有多危险,知道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随时都会被卷进去,所以才会对宋颜刻意疏远。
“给我吧。”姜雍容道。
思仪便把胭脂递过来,有点好奇:“这颜色红得很,主子平时不大用的。啊!我知道了,主子要大婚,所以要用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