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横竖在小厨房也不用样样都会的, 打杂烧火也不是不行, 就说自己原在小厨房只是做粗使活的就成,过了眼下这关再说。
“奴婢原在小厨房时——”
不待霜澶说完,那顾长安煞有介事得轻轻一拍脑门, 佯装恍然大悟道。
“嚯, 倒是我记差了, 你未曾说过在小厨房当差, 你只说过你弄撒了酒水……”
那顾长安轻裘缓带, 拖长了尾音,意有所指得朝霜澶睥了一眼。
霜澶扯了嘴角,叩了牙关,心道这顾长安不知是哪路来的阎王,也不知中了状元后圣人给封官挂职了不曾, 若没有,都不稍去什么翰林院当劳什子的从六品了,直接去大理寺掌邢狱审案件想来是一绝的。
一时面红耳赤,才刚想要说谎,却不想被当场拆穿, 眼下更是如鲠在喉。
正这时,只听得外头的驾车的顾寅“吁——”得一声,马车骤停。
随即便听到顾寅的声音。
“公子, 到了。”
霜澶眼下还正在车厢内跪着,外头的顾寅叫了,霜澶一时不知该起该跪。
半晌,才听得那顾长安“啧”了一声。
“还不起,怎的,我若不应你还不教我下车了不成?”
霜澶闻言,赶忙站起身,却不想一时不察,径直撞到了车厢的顶上,“哐”得一声,直把人撞得头晕脑胀,可眼下哪里敢唿痛,忙稳了身子掀了帘子下马车去了。
外头的顾寅不明所以,原还想伸手扶上一扶,然则霜澶哪里来的脸叫扶,缩着手便要兀自跳下马车的,可才刚委实跪得久,这一记跳下去竟不曾站稳,腿脚一麻便又瘫软在地。
霜澶这一通现眼倒将顾寅吓了一跳,顾寅朝地上的霜澶瞧了一眼,一时也不知当不当扶的。
正这当口,那顾长安也掀了帘子从车厢内出来,正要下马车,便又瞧见了匍匐在地的霜澶,略蹙眉,嘴上调侃道。
“倒也不至于从车上跪到车下的。”
“旁的不说,莫把顾寅吓着了,以为我是这般不通情达理之人。”
顾长安说罢,随即撩了袍子向府内走去,边走边笑。
那顾寅陡然被点了卯,也不禁笑出了声,随即朝霜澶伸出手去。
霜澶只道从前在沈府,自己如何说都是沈霂容身边最得脸的大丫头,行事不说从未出过差错,可平日里教导院里的小女使就没有不服的。
怎的眼下到了顾长安这里,便是说多错多,做多也错多的,当真是没脸透顶了。
霜澶想罢,倒不曾去拉那顾寅的手,而是就着一旁的马车起了身,因着身上还着了斗篷,故而这一摔倒不曾有伤,又朝顾寅颔首道了谢。
再去看那顾长安,已然至那门口了,霜澶抬头一瞧,心道此处竟不大像是个正二品通正使司的府邸。
顾寅瞧出了霜澶心下的疑惑,随即朝霜澶道,“此处是我家公子的私宅,今日太晚了,倘或回府吵闹了旁人要说的,故而今日先歇在这头。”
顾寅说罢,随即朝顾长安跑去,替那顾长安叩门,不多会儿里头便有小厮应了来开门。
霜澶仍旧站在马车旁,也不知眼下当不当跟着。
那顾长安回头瞥了眼霜澶,随即敛眉,便径直入内去了。
顾寅顺着顾长安的视线一回头,瞧见霜澶一动不动的,随即又一溜烟得朝霜澶跑来。
“姑娘,快入内吧。”
霜澶诺诺应了,跟在顾寅身后,也入了宅院。
霜澶才刚踏入宅院没走几步,便听得身后“吱呀”一声,霜澶回头,是那守夜的小厮正在关门。
这一关,竟好似将喧嚣都关在了外头一般,宅内夜阑人静,只余脚下步子的沙沙声,正是偷闲躲静的好去处。
先头霜澶对着顾长安了解并不深,只知他是通正使司家的嫡子,想来也与沈肃容交好,旁的一概不知,竟不知怎的凭白在外头置私宅。
那顾长安原在前头走着,不知怎的一个回头,不想瞧着那‘昔春’正在门口发呆,随即朝顾寅使了个眼色,便拐往内院去了,再不管旁的。
顾寅得了令,随即又调过头来找霜澶。
“听公子说你叫昔春?”
霜澶还是头回这么被叫,一时心下不惯,险些露出马脚来,继而轻声“嗯”了一声应下。
“昔春姑娘,还请随我来吧。”
“顾寅,莫叫我姑娘罢,原我也是奴婢,日后还望你多担待的,如何承得起一声姑娘?”
那顾寅咧了嘴角应下。
霜澶跟着顾寅入了内院,又入了一间偏房,霜澶进屋一瞧,一应倒比柳氏小院那处更好些。
“这屋内只我一人住么。”
“原这处私宅小厮女使也不多,屋子还有好些空置着的,你安心住下便是。”
“不知公子眼下打算将我安置在何处做活?”
“这我倒还不知,等明日起了再问过公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