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幸可以复制自己的意识,也可以满足董先生的夙愿……
当然,在那之后,梁兴会在董先生找到病毒之前,和病毒一起逃亡。他会把自己的意识也复制到病毒中,这样就能监控壬幸不再犯罪。他们将永远在病毒的监狱中成为看守和囚徒,爱彼此或是憎恨彼此,直到永远……
不过,在此之前他得演完一场戏。
说来可笑,当初它开玩笑说的“成为天王巨星”的梦想,现在倒是成了过眼烟云。
——壬幸的一生只是一场戏:
咀嚼声。
一家人在装修华美的客厅吃饭。父亲是个庸俗死板的公务员,母亲是个没头脑的花瓶太太。
你是他们的孩子。
华丽的吊灯照在一家三口身上,但他们忙于翻看手机,几乎没有往彼此脸上看一眼。
镜头后退,缓缓穿过大门。白色大门里响起巴掌声。
雨飒飒落下,镜头上也多了水珠。手持摄像机摇晃着旋转,落在你的身上。你肿着半张脸收拾行李,戴着一把破雨伞离开了家。
萧条的公交车站,世界一片灰蒙。
你望着挤满雨水的金属广告牌和垃圾桶,在无数水珠折射的花花世界中迷失了自我。
一辆明黄色的巴士驶过,轮胎溅起的泥浆洒在你的裤脚上,狰狞水纹如血迹斑驳。雨和泥水在钢铁踏板上,那狭窄的破旧车门被风吹得动荡。你站在车前纠结,始终没有踩上踏板。
司机趴在方向盘上,对窗口吐了口气。
这时,你才决意踩上踏板上车——要和一车陌生人去往无名地——然而一瞬间,你脑子一热,又纠结地回到原地。
直到发动机嗡嗡响起……
你跑到无人看见的桥下躲雨,幻想的大脑碟机读取光碟信息的时候,你看见一个巨大的机器。
舞台上出现巨型碟机,人们拼命在光碟上奔跑,又害怕被后面什么怪物抓来吃掉。
难道是因为光碟旋转而产生的巨大离心力,让大家被迫感受到一种要被甩到外层、甩出世界的恐惧?
一旦被甩到外圈,不得不走更多的路让自己和其他人保持一致,至于被甩出去——那就完了。
人们的恐惧被反应在舞台的巨碟机上,人们被压缩得整整齐齐,脱水了,成了皮囊模样,却还在奔跑。
很多人在寻找一个跳到内圈的渠道,想要更接近世界的中心。
答案是什么?是名为一种“不要脸”的超能力。
于是那些机械群演撕下脸皮,用自己的人皮做成踏板,从外层跳到内层。
那些兢兢业业为社会光碟提供转速的人,在想些什么呢?
想要把自己甩出去?
或是,成为“更好的人”而出卖自己的脸,成为无情的晋升机器?
你看见一个倒霉的人体机器被甩出去,撞在墙上成了血迹。
不。编剧并不明白被甩出去的人,他也不明白巨大的绞rou机器。
舞台上旋转的碟机只是世界的一部分——主角所见的一部分。
你盯着群演机器的迷茫脸,穿梭在无机的人影中。
突然,某个陌生男人之影出现在飞絮白雪之间,他不该是“你”的父亲而是你的父亲。转瞬间,陌生的男人又消融在舞台的雪花里。
那只是一个陌生人,对吧,演员……
你拆下了脸,把面子扔进垃圾桶,走向娱乐公司。
演员本就不需要脸,对你而言,虚情假意实在是一种简单的东西。
你是世界规则的模仿客,承载角色信息的容器,一个东西。
在这个群魔乱舞之地,任何可以被使用的东西都是东西,人是一种东西,人体是一种东西,欲望也是一种东西。
为了未来而过度使用自己,不啻是一种拼命,有一种看不见的力量在无形中对人抽筋剥皮,人不自知,也不在乎。毕竟灌注了金银和名誉的虚荣皮囊,不需要血rou和灵魂便能驱动,他们可以是椅子、桌子、床、食物、排泄物、欲望的载体、欲望的受体、甚至是燃料……
因为被作为东西而使用,人与Jing致人偶失去了区别,衡量他们价值的只剩一个物价标签,而他们乐于享受那些——销售自我贱卖生命的过程。
身为演员的你,参与一次次演艺项目,经历了一场又一场不知名的戏。
与演员共舞,你开始迷茫,空虚。
舞动的四肢无力耷拉在肩头,你发现努力奔跑是无用的,你不甘心,你看着乖巧睡在投资人身边的小男孩,感觉自己突然成了个“老东西”。你并没有失去什么,只是抵押了时间,亏了健康,换了一纸空虚。
有谁能拥抱一下睡在垃圾桶的脏熊熊吗?
即使你看见了,也与小熊擦肩而过。
世界的规则给你压力,你的快乐成了不快乐,最后只能用欲望疏解。
与机械共舞,你在舞台上拥抱一百双陌生人的手。在无数寂寞的夜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