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里重温,不断想起那天在法院碰面时身体不是很舒服的沈疏临面对着要吃人一样的季家其余几房,明明眼眶通红,摇摇欲坠,却半点也不愿意向他投来求救的眼神。
这是否也意味着,分手后的六个月零二十四天,因为季淮安在那天深夜里挂断的电话让沈疏临彻底没了让他可以帮帮忙的信心。
哪怕后来季淮安才查清楚,沈疏临因为那个在德国嗜赌成性的叔父把他随便抵给到分公司出差的季承年当小老婆,沈疏临那天打过来的电话说不定是朝他借钱,但不知道为什么没说出口,季淮安又听不懂德语,所以到现在也不知道沈疏临最后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很想把沈疏临喊醒问问他,随即脑子里一闪而过在季家重新把沈疏临搞上床后对他说的话,又重重叹了一口气。
比起冲动之下说出无法收回的话来,还有一件更让季淮安头疼的事情——
他那个同母异父的妹妹,今年八岁,正是个人憎狗嫌的年纪,已经在前往中国的飞机上了。季淮安因为沈疏临而提前体会到带孩子很有多么心累,眼下又要再来一个孩子……
第二天得知此事的沈疏临没什么诚意地亲了他一口以表安慰,说道:“你辛苦了。”
季淮安擦干紧他的口水说:“我不辛苦。”冷着脸道:“是命苦。”
或许是季淮安的表情太一本正经,反倒把沈疏临逗得笑个不停。
第三章
圣诞节前,季淮安几乎忙得脚不沾地,所以沈疏临就一直找不到机会问他究竟什么时候才算处理好季家的事情。别说是他,就连季淮安的亲妹妹闻溪月的私机落地都是让助理去接的,接到家晾了大半天,季淮安下班才想起来今天有这么个活人在等他。
紧赶慢赶开车回家,二环路上正逢下班高峰堵得水泄不通,管你是布加迪威龙还是五菱宏光,全都堵在一条路上。季淮安心情烦躁,松开领带,给微信上那个羊驼头像拨去一通语音电话,未果,才想起来自己已经被人家拉黑了。
又转头给闻溪月小姑娘拨电话,也没人接。在堵塞的车流中,季淮安生出一点微妙的被忽视的不开心。
不知道家里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季淮安有点的担心沈疏临和闻溪月相处不愉快,这俩人的眼泪都不是他可以招架得住的,一时间思绪万千,想法一不小心走了岔,又觉得幸好自己是个同性恋所以不用面对难搞的小孩,不过转念一想,代入了一下沈疏临可以怀孕的样子……为了避免一会儿下车太难看,季淮安深呼吸几口,及时止住了这个想法。
等他好不容易到了家,才知道自己的担心有点多余。
闻溪月小姑娘端端坐在一楼落地窗的施坦威面前,穿着一条水蓝色的芭比裙,流利弹完月光贝多芬的后半段,然后施施然拎着裙角走下来,一点儿也不认生地牵住了沈疏临的手。脸蛋粉红神情羞赧,活脱脱一个犯了臆症的怀春少女。
闻溪月还没发现他这个亲哥已经回家了,小姑娘随母姓,生活环境过于单纯梦幻,在舅舅和大哥的保护下从小胸无大志,唯一的志向就是找到属于自己的白马王子。
季淮安听过她小时候念叨过无数遍的王子——最好皮肤要白,眼睛要好看,头发带一点卷,要温柔,不能太老……
现在看来,沈疏临简直就完美符合她的审美,好像就是照着她的理想型长的。
那边,闻溪月已经和沈疏临进行到了互相自我介绍的步骤。
“我的英文名叫Queenie,你也可以叫我奎尼。中文名叫闻溪月,今年八岁了,Jing通英法中三国语言。吃面包最喜欢抹黑橄榄酱,甜点最爱英式百果派和维多利亚海绵蛋糕。”一口气说完,小姑娘凑到沈疏临耳边补充道:“其实法式焗蜗牛我也觉得不错,不过大哥总说淑女不应该吃蜗牛,但是妈妈告诉我,爱人之间最应该坦诚,所以我悄悄告诉你。”
沈疏临对她的印象还不错,对比她家那个无礼傲慢的大哥,好感度更是直线飙升,于是很给面子地笑了笑,抿起嘴角道:“是吗?”
闻溪月点头,自认感觉良好:“加泰兰地区的烤蜗牛非常棒,希望有机会能和你一起品尝。”
沈疏临点头说:“好啊。”
闻溪月顿时开心得没边了,矜持都忘了,抓着人家的手不放,问道:“那你呢?”
“他叫沈疏临,今年21岁,是个说德语你听不懂说中文你不想听的笨蛋。”季淮安在沈疏临开口之前替他回答,打破了闻溪月一脸期待的表情。带着一个不速之客的气场强势地打断了正在餐桌面前交流的俩人。
季淮安实在听不下去了,知妹莫若兄,闻溪月看沈疏临的眼神就好像她五岁时就可以通过女生特有的直觉来鉴别哪颗钻石是最好的并迅速揣进兜里藏好打上属于自己的标签,季淮安甚至合理怀疑自己再不出现,可能闻溪月就连以后婚礼要在哪里举办都已经想好了。
“什么啊……”沈疏临不太满意他的介绍,闻溪月也用很直接的言语表达了不满:“大哥,你怎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