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脸上有些尴尬,第一个站起来的程翊被他夹在话里的明枪暗棒打得有些不爽,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转过身径直朝他走去。
“程翊!”谈子渊皱着眉头叫他。
程翊没理会,锋利的眼神直剐在王旭召脸上。
王旭召的眼神明显有些忌惮,但又不愿意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丢脸,只好硬着头皮瞪着他,似乎是企图用凶狠地目光震慑住他。
众人屏息,有些人脸上带着紧张,有些人带着担忧,但更多的则是带着一场大战即将在眼前爆发的兴奋。
谁知程翊只是从王旭召身后走过,从教室后门出去,并没有停留。
王旭召僵直的后背这才缓缓放松下来,随后将投过来的视线一一瞪回去:“看他妈什么看!”
时辙会跟出来是让程翊没有想到的。
程翊愣愣:“你来干嘛?”
这话一问完他就后悔了,自己把人家书拿走了,还问人家出来干嘛,神经。
“乐器有点多,我再去别的班借几个学生,你们先过去吧。”女老师递给他们一副钥匙,“乐器在旧楼东侧门打开以后,靠门边的第一个门,麻烦你们把里面的乐器搬到礼堂。”
时辙的脸上飞快地闪过一抹异样的神色。
程翊假装没看到,伸手从女老师手里接过钥匙,面带疑惑地确认了一遍:“旧楼?”
女老师看着他俩的表情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打趣道:“你们小男孩也相信那种校园传说啊。”
程翊局促地挠了挠脑袋,露出一点不好意思的表情来:“主要这不是前几天死人了吗,怪瘆人的……”
女老师轻声叹了口气,轻轻浅浅的气音听上去有些缥缈,像是落不了地似得。
她摸了摸自己脖颈上系着的碎花丝巾,用一种十足惋惜地口吻跟他们解释道:“那个女孩儿有先天性心脏病,可能晚上一个人在楼里害怕吧,心脏病突发……唉。”
紧闭的铁门被人从外面拉开时发出一声沉沉的叹息,那股令人难以忍受的霉尘味随着拉开的大门扑了出来。
程翊倍感不适地揉了揉鼻子,抬腿走进去。一同过来的时辙站在门口,似乎迟疑了一下,这才走了过来。
靠近侧门左手边的第一间教室门牌上标注着[仓库1],程翊一边把钥匙插进门上老旧的十字锁孔,一边漫不经心地跟旁边的时辙搭话:“哎,你小时候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以前有两个小孩儿一块儿出去玩,遇到一个提着很多东西的女人,女人问他们:小朋友,姐姐提不动了,你们可不可以帮姐姐把东西拿回家呀?小孩儿看女人弱不禁风地样子,就说好啊。然后小孩就跟着女人回家了,到了家门口,女人把门一打开——”
大概是多年没有使用的缘故,门锁内部不知是生锈还是落了尘,程翊尝试着拧了两下,竟然没拧动,他不耐烦地在门上踢了一脚:“什么破门。”
一路装聋作哑的时辙竟然突然开口问他:“然后。”
程翊十分稀奇地往他脸上扫了一眼。
时辙那副一贯冷淡的脸上分明没有露出丝毫感兴趣的意思,程翊用了些力气继续握着钥匙拧了两下,一边接着道:“门里吊着一个女人,上吊用的红布和小孩儿身旁站着的女人脖子上系的丝巾一模一样。”
时辙的后背蓦地一凉,脸色陡变。
“你觉不觉得这个故事很熟悉。”程翊扭过头看着他,时辙的表情有些僵硬——
三十九度的天气里,脖子上竟还系了一条丝巾的女人。
“你说我们打开门以后,”程翊看着他的眼睛里渐染进几分惊骇,声音似乎也因极力压制的恐惧而颤抖起来,“会不会看到……那个老师挂在……”
面前的门锁突然响起“咔嗒”一声。
时辙的心跳顿时跟着这一声轻响漏下一拍。接着,那颗停了一拍的心脏在胸腔下再度活跃起来,疯狂而失控地剧烈跳动着。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面前推开的一条门缝。
仓库里大概是没有窗户,狭窄的门缝中一丝光也透不出,一片浓郁至极的漆黑似乎要将人吞噬进未知的恐怖中去。
程翊忽地抬手按上时辙的后背,一把将他推进门里。
时辙措不及防被他推了一把,脚下一个踉跄,身体朝漆黑的屋里跌进。进门时肩膀撞上了一片柔软弹绵的东西,他借着身后门外的一点昏暗的光线,眯起眼睛看向面前模糊的轮廓。
是……一个人。
一个身体诡异地僵直着,一动不动地站在他的面前的人。
他的呼吸陡然粗重,没来得及思考,身体已经下意识后退一步。膝弯不知撞上了什么东西,身体失去重心时他抬起手下意识往半空中抓了一把——
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紧紧握住了他,使力将他的身体带正。
“你知道这个故事告诉了我们什么吗?”
头顶的灯突然亮了起来,仓库像是不久前才有打扫过,堆在仓库里的乐器应该也都提前被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