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君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孱弱的青年立在面前,纵然鞭风挥舞成轮,反弹箭轨,也不一定全然安稳。
“不要说话,免得分心。”
百谷笑了笑:“记得吗,我是人祭。”
“走开!”潇君呵斥:“滚远点,我不需要你!”
“情郎。”
百谷唤他:“我若为祭,愿为你献上。你知道的,我爱你。人不应为恶神献祭,该为所爱之人尽乎所有。你不好意思给我看的东西,我也许再也看不到了……”
话未说完,一箭袭来扎在他肩胛之下,百谷痛哼一声。
“百谷!”潇君叫道:“你去一旁,听话!”
身体在冒血,却因喝了淮北醯的缘故,伤口仿佛长在别人身上,那种感觉来得钝重,犹豫而迟缓,让他可以多站一会儿。
“不疼……我不疼……”
他咽了几口水,咸中带腥,才知道是涌上来的肺里的血。
潇君见惯了死人,也常造出死亡,没有哪一个让他心痛,让他后悔,几乎是求百谷让他离开:“我会打败他,你不信我了吗。”
“我……”
集中爆发的羽矢再无法接住,接二连三扎进百谷的后背后腰上,他刚才还善舞韵动的无暇肢体,转眼像演兵场的破靶,鲜血不断溅出,口唇溢红。
“我终一生……不能有千载光景,看明朝盛世,但你可以。”百谷伏在他肩上,呼出最后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情郎……相公,替我活下去吧。”
潇君吸入这口气,咬着下唇用冰封住他创口,抱着他的身体弹跃而起,恢复邪魔原貌,那旋角拧目的恶鬼出现了,身满劲,飞如电,金鞭扬起,髑鹘吼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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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也不想写这么多动词了……【摔倒在床上昏惹
第41章
徐鉴刚入睡不久,便听得屋内有人乱翻屉柜,将他的橱门悉数打开又不合上。起初以为是伧民偷窃,便捏起枕边常备的定身符打出去,叫道:“胆大包天,我来收拾你!”
透过珠帘,却看对方游刃有余地两指夹住金符,团碎了扔在地上。
徐鉴暗道不妙,他不是什么会拳脚功夫的武士,喝道:“是谁!”
对方声音更厉,责问他:“徐鉴,睡懵了?我命你收起来的东西放在哪儿了,该不会你自己偷吃了吧!”
徐鉴大骇,何曾见过他主人这副口气,立马翻身下塌:“潇君大人!我岂能做这歹事,您要找哪一样?”
“我要岱耶的心!你速速找给我。”
神的脏器食下可愈疗回生,当日山神被邪魔杀害后身体并未食完,余下零碎由徐鉴封存保管,每逢潇君大战受伤,便是吃了此物才能恢复如初。
九泉九狱间连年征伐不休,徐鉴以为他身上又有伤,趋步去井旁捞上冰桶。其中常年用低温结实腥物,用术法化开后,神明的血仍如烈火鲜红,仙骨依然,似刚自身体里快刀割下,无声斥诉着凶恶之徒。
“我可为大人送去血池。”徐鉴捧在手上:“不劳烦您多走一趟。”
徐鉴为了监察伧民挖掘地脉的进度,就住在长夜台,夜里时添薪火,微焰不停,随时煮着热水用以沏茶暖室。潇君把心抓来下在锅里,如烹野味煮沸,撒了一把盐。徐鉴赶紧鼓风加柴把火烧旺:“大人万不可做这庖厨之事,让我来吧。”
不过潇君往日只吃生rou,徐鉴心中异样,望了他一眼,不敢多加妄议。
潇君装作没看见,令他动作快些:“今日换口味,要全煮透,加些调味如牛羊汤。”
徐鉴起疑,手底下还是如此照做,下佐料大火煮开,待潇君把岱耶的心带走,就立即去寻珊瑚挂镜。
宝物原是先皇李英赐给徐鉴姐姐徐七娘,辅她观宇通宙,被徐鉴从家中私自带出,献于潇君,佐遇敌之事。
他拨动宝物镜面,默念潇君其名,一盘玉壶翻转闪烁似银辉星莹,其光腾明,随后镜内景致渐渐停在一片寂寞窟中:冷泉出迸,珠光满缀,地上布满被寒气凝成赤楞花的血迹,拭去千朵万朵,犹惊心触目……
“果然!”徐鉴捶了把大腿跳起来:“还留他性命做什么!神明的rou……岂可给给这种货色呢!”
百谷正是垂死弥留之际,淮北醯堪堪提一口气,不禁吹拂,心脏几乎不再跳动,人也毫无知觉。沉沉面色,冷透疏衾,直等到另一颗心脏救活他。
潇君使了法术急路赶回,雪泥污金靴,风雷涤轻甲,风尘仆仆地将尚热的汤水灌进百谷口中,青年喝不进,他就一口口度过去,并不嫌琐碎麻烦。此景似尽半生恩爱,明示关怀,有违他素来行为,叫人猜不透。
饱含天脉灵息的血rou滋润着缺漏的身体,真修气神攒聚,游走内径,混融性命;苍虚入体,云霓大空,犹如女娲炼石补天,丹光夜明,缝合锆魄。
幸是洞天福地拥金山,集万灵,百谷几乎出了阳世,又被千年气象拉回凡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