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有点奇怪，我多留心，你能早点来吗？”
自控所这边的精密设备娇气得很，进现场要过几道静电隔离门，穿一身防护服，穿静电隔离鞋套，手机也不能带入。
两个部门多有合作，对方还亲自过来请人，不好拒绝。应昭蹙了眉，看眼手机，说他最多待一个半小时。
应昭慌了，把人抱进车里，拿车上常备的外套上下裹几层，直到她不再打颤。
整个厂房里，沉重的压力如有实质坠在每个人头顶，机器振动的噪音嗡嗡隆隆，吵得人心烦。穿着防护服现场调试的程序员和工程师们都焦头烂额，工人们在整条生产线上来回跑着作业，靠近谁都有股憋闷很久的汗味儿……
”
下一个反应，就是下车锁了车门，冲进饭店，找去竹叶轩。
“NA206908。”
应昭立刻看出不对，奔下车去迎。
“今儿多谢您了……我们，活儿真的干不完了。”
他们，他们是谁？
“怎么把这么多任务拖到今天？”应昭不想再被拖住，难得有些不耐烦。
因着一个紧急通知，四十几号人，不敢回家不敢睡觉，不敢身体不舒服，连上厕所的时间也是能省就省。
但她的额头鼻尖仍一层层冒冷汗。
说完便晕倒过去，重重砸进应昭怀里。
只能尽力帮帮了，作为外援，应昭不太受这焦灼环境干扰，面向一方信息滚动的屏幕，很快投入了工作。
自控所副部长从嘈杂的人群中瞧见这边的动静，挤出来，一路小跑到应昭跟前，顶着一张二十四小时没合眼的苦脸。
他们的项目出奇地麻烦，应昭听完一遍待解决的内容，感到那不是一晚上能赶出来的任务量。
“我得走了。”墙上的挂表一指到八点半，应昭就起身准备离开。
祝逸就在酒楼门口站着，站在一片阴影里，神色晦暗不明。自家车停在眼前，也没有反应。
“知道了！你都不抬头！”
“你 看 见 他们 了吗？”
“抱歉。”应昭又感到那种不时浮现的、莫名的心慌。
应昭开到最高限速，一路疾驶，十点才到祝逸定位的地方。
他们？他们怎样她了，小逸何以有这么脆弱病态的神情？为什么会发烧、会晕倒？
“这事啊！我帮您联络个机灵的人去接咱家弟妹呗，我们后勤部那小员工靠谱的！”对方努力套着近乎做挽留。
祝逸不自知地打着冷颤，白裙腹部完全被染成暗红色，散发出浓烈的酒臭，她面色苍白得可怕，往日漂亮鲜活的眼睛如两潭泥沼，视线没有落点。她用嘶哑得仿若一夜衰老的声音问：
“昭昭，这搞得还挺正式，像保密会议一样要收手机呢。”
“爱人在外面应酬，太晚了，我不放心。”
应昭往隔离门走着，这位副部仍不死心地跟着，应昭只得继续和他对话：
“包间：竹叶轩。”
祝逸发来了定位。
回拨电话，无人接听。
从家到宴会地，坐地铁需一个多小时，祝逸比约定时间早了两小时就出发。
裙前大片黑红的污渍刺眼得吓人，应昭关上车门，确认她身上没有明显外伤，那污渍是红酒而非血迹，才稍稍镇定下来。
一到办公室，撞见自控所智能制造部的副部长跑来，找他做外援，说是自控所这边deadline提到了今晚零点，他们的现场程序员调试不出，请他“救命”，帮忙指导工作。
白望渊呢，同场的女
自控所的人连连点头，说够了够了，他出手肯定能很快解决。
等应昭在疚悔中细细去看时，那一身洁雅的裙子已尽被酒污覆盖。
她那晚穿了白色金属扣西装裙，长袖，裙摆至膝上，剪裁贴合身体曲线，搭一双同色系短靴。简约，飒爽，优雅，尽显职场女性的风采。
“我们也有这批次的……”应昭深深蹙眉，NA206908文件要求的项目截止日期绝不该在今天这么早，这实在不合理。
“哪批文件下的项目，要这么急？”
等应昭的程序运行成功，大概只过去一小时；草草吃过晚饭，就拎了电脑包去智能所上传资料。
现在是七点，祝逸已经到地方了，应酬七点半开始，算快一些九点半结束，他开车过去，最晚八点半就得出发。
“应部长，您还有事要忙啊？”这是不想让他走了。
这下应昭才抬起头，却只由快速合拢的门缝瞥见一个白色的背影。
被拖了一会儿，等应昭拿回手机，已经九点。看到祝逸发来的消息，心中不妙的感觉愈发浓重。
“哎！真的是上面突然发通知，本来下周才收工的任务，这赶得，我今儿就吃了一顿饭哩！”
给祝逸发了消息，把手机存进铁皮柜里的时候，应昭感到一阵没来由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