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秋狝的随驾队伍定下来,规模依旧宏大,派兵一万二千名,并令宗室及各部院官员随行。
驾引前一日,遣官以秋狝虔告奉先殿祭天奉祖。
启程当日,皇帝戎装驾马,卤薄引驾,百官采服跪送出宫。
队伍最前,沈骞与霍正崇分驾两匹高头大马开道,队伍中间便是宫中女眷的马车,盛宁蓁此时一人呆在皇帝御驾中,百无聊赖的蜷在软榻上。
小美人儿不开心,坐御驾有什么好,还不是见不到爷。
封祁渊一身紫貂领四合如意云龙纹缎绵巡幸袍,身下是一匹通体乌黑的骊驹,正轻笑着和身侧的人说着话。
“小九在家叫母亲惯坏了,难免不懂事些,还望圣上多多宽待。”盛承邑玩笑又不失恭敬道,他就这么一个嫡亲妹妹,本是如何都不打算叫她入宫的,却拗不过那丫头死心眼。
盛宁蓁出生时盛家老太爷还健在,三兄弟尚未分家,在家族中行九,上头除了长姐长兄次兄,还有五个堂兄堂姐。
封祁渊轻笑,声音都透着愉悦,“她还小,叫她伺候朕已是难为她了。”大昭宫规极其严慎,跟在帝王身边侍奉规矩更是极致的严苛,确实是难为了那个小东西。
盛承邑微微抱拳恭敬道,“能得侍奉圣上,是臣妹的福分,更是盛家满门的荣光。”
封祁渊低低轻笑,盛家这位大公子,是今年春闱他钦点的榜眼,写的一手好文章,一些政见也很是独到,性子内敛,老成持重,品行端方,更善于审时度势,用着很是顺手。
樊瑛一身轻便骑服驾着一匹雪花骢跟在男人身后,这匹通体霜色毛发的雪花骢是男人赏的,樊瑛喜欢的紧。
御驾后便是皇后的凤驾,姬玉鸾一身大红缂丝九尾金凤纹凤袍,一头乌发在脑顶简单盘了高髻,髻上正正簪一支花丝嵌宝冠,因着是前往猎苑,才舍了繁复的步摇,却是依旧不减半分奢容华贵,只是坐于凤驾中便尽是中宫威仪。
姬玉鸾此刻脸色Yin沉的很,她自然知晓那小贱人在前头御驾内,可她憋着气却不敢置喙半个字,那小贱人,是爷亲自抱进御驾的。
皇后封祁渊本是不欲带着的,但留了柔儿在宫中,柔儿即便再得他的宠,身份地位仍是让皇后压制着,难免会遭了欺辱,加之秋狝的重要性不亚于祭祖,带上皇后同行方能昭显大昭帝后同心。
淑嫔的车架紧跟在凤驾之后,封祁渊是习惯了她伺候的,即便文舒婉不是个能陪驾行猎的,也依然带在身边伺候着起居。
凤嫣坐于后头一辆略小的车架中,面色带着几分焦躁,有些心不在焉,狗皇帝不知又憋着什么腌臜心思。
浩浩荡荡的队伍到达古北口,次日驻扎在常山峪休整。
封祁渊随意扯着缰绳,一身皮毛油光放亮的黑马时不时低低打个响鼻,闲懒的吃着草。
男人眼角余光瞟到一边跑过来的白团,好看的眉微蹙。
盛宁蓁跑到男人跟前,娇喘吁吁,雪腻小脸儿都泛起润红,杏眸闪着水润光亮,十足依赖抱着男人的腰,呜囔着,“爷……”
顺手将小美人儿揽进怀里,男人眉心轻拧,声音低低的有些沉,“怎的出来了?”
“想爷……”小美人儿微仰着娇腻嫩脸儿,声音软软,领口一圈儿白狐毛领衬得粉脸儿更显娇憨,嫩脸儿赛雪的白。
封祁渊身上随意披着件黑狐大氅,一手将娇人儿拢在怀里,扯着黑狐大氅连着小身子一同裹住,口中低斥,“身子还未大好,真是胡闹。”北上途中多是海拔颇高的草原山域,气候不比京城,还未入深秋就已经要穿狐皮袄子了。
“玉儿看不见爷……病会更厉害的……”小美人儿窝在男人怀里蹭着温热胸膛,软嫩小声音透着委屈。
“圣上,前头已经休整完毕,随时听命待发。”
一道沉朗男音由远及近,封祁渊怀里倏地钻出个小脑袋,小声音娇软惊喜,“哥哥!”
盛承邑轻笑,润朗宠溺,微微抱拳躬身,声音清润沉敛,“微臣给玉小主请安。”盛承邑深谙君君臣臣的门道,任圣上有多器重于他,都仍是不敢废礼,他尚未过而立之年便已是圣上钦点的榜眼,为从五品的翰林院试讲,仕途无量,唯独惦念小九那个丫头,宁薇虽说也是他的妹妹,可到底只是记在母亲名下的妾生庶女,多少都比不得一母同胞的嫡亲妹子。眼下宁薇得了圣旨赐婚,受封诰命,也算觅得了好归宿,他心里头就只惦记着小九在宫中会过的不好,受人欺负。此前父亲领了赐婚旨意回府,便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叫他放宽心,如今看着自家妹子连秋狝这般重要盛大的场合都被圣上带在身边,可见是极为受宠。
封祁渊俊脸微沉,抬手将人儿塞回怀里,按着怀里不安分直想往外钻的小脑袋,铁臂紧箍着软腰,直接翻身上马。
黑马抬蹄儿嘶鸣,向前疾驰。
小美人儿受不住身下颠簸,侧过小身子抱着男人的腰,整个人连脑袋都藏进男人怀里,被大氅裹得只剩个乌黑小脑瓜顶在外头。
跑远了驻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