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那些汉字一个一个裁下来,贴到贺安知的蛋壳上:“喜欢哪个就指给我看。”
“你看得见我?”贺安知有些惊讶,吴琢玉凑近了许多,笑着:“看得见,你是只很好看的小乌鸦。”
贺安知愣住了,接着就红了脸:“还是头一次有人夸我好看,他们都说我的羽毛颜色浅,不好看。”
“乌鸦都是以黑为美,但我又不是乌鸦,我就觉得你特别好看。”吴琢玉伸手摸了摸那颗蛋蛋,贺安知觉得一股暖流萦绕周身,令人安心,他问:“那为什么我看不见你?”
“等你孵出来就能看见我了。”吴琢玉温和地回答着,“现在挑一个字,我给你取名吧。”
“好。”贺安知看着面前浮现出来的各式各样的黑色图案,犹豫了好久,指了指其中一个。
“这个吗?”吴琢玉将那张小纸片撕了下来,上面写着一个隽秀的“贺”字。
他沉yin片刻:“我想想。”
周围有点安静,贺安知便动了动,想要靠近那个人一点,没想到力气没控制好,一下就要滚到地上。还好吴琢玉眼疾手快地抱住他,还紧张地四处摸了摸,确定没有裂出个缝儿才放下心来。
“你小心点,蛋碎魂亡可不是闹着玩的。”吴琢玉抱着那颗蛋蛋,想了想,从腰上取下一根银线,编成网状,兜住它,提在了手上。
“我带你去洗个澡。”吴琢玉是一个想一出是一出的男人,做事从来没个安排,懒懒散散地就这么带着贺安知去泡澡了。
那个时候的松烟阁并没有打烊一说,甚至还有老板和伙计,阁主是一个喜欢水烟的漂亮女人,名叫姜澜。
她也是个懒散的性格,总是随身带着一根烟枪,却从没有谁见过她抽。
姜澜的烟枪是用来打架的,专门来揍一些胡搅蛮缠的客人,欠债不还的,口无遮拦的,醉酒闹事的,基本都挨过她的毒打。
但一般来说,大部分客人打一顿就老实了,唯独一个人,姜澜总是喜欢找他茬,找完再惹怒他,直到打一架才肯罢手。
这个人,就是吴琢玉。
这位大哥没有上述的任何一点毛病,就是喜欢泡澡的时候聊一些八卦。刚开始还好,但自从这人将话题聊到自己身上之后,姜澜就坐不住了。
两人真正撕破脸干了一架。
最后以吴琢玉被赶来劝架的屠凌捆住手脚,从楼顶上丢了下去,作为此事的终结。
其实那个八卦也不算个秘密。
泰山府稍微有点资历的司吏都知道,姜澜喜欢屠凌。
可屠凌,偏偏是个冷淡的性子,终日呆在她的血槿花田里,除了吴琢玉,几乎谁都不见。
为什么只见吴琢玉呢?因为那是她的师尊,自然要客气些。
屠凌不喜欢shi漉漉的澡堂,不喜欢那边嘈杂的声音,不喜欢姜澜身上的水烟味,她的喜怒都摆在脸上,任谁都一眼明了。
姜澜就做了个愚蠢的决定,至少在吴琢玉看来,是相当蠢的。但是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就放任自流了。
但是今天不行,他带着贺安知,怎么着都不能让人坏事,让人破坏自己和蔼可亲的形象。所以他提前让屠凌去找姜澜了,自己就舒舒服服地泡在澡堂里,看着那颗蛋蛋在水上飘来飘起。
“开心吗?”吴琢玉手勾着银线的一头,就将那颗蛋蛋拉了回来,贺安知转了个圈,笑着:“开心!”
吴琢玉也高兴,他道:“乖。”
澡堂里冒出一只巨大的乌gui,掀出层层水浪,一下就把吴琢玉淹到了水底下。贺安知着急了,也赶忙屏住呼吸,想沉下去找人,可他无论怎么努力,都漂在水上。
“你在哪儿?”贺安知十分慌张,那乌gui瞧着那颗蛋,就要游过来抓住。一下,没抓过来,又抓了一下,小乌鸦懵了,使劲往前面游,一个不留神就要撞到石壁上,吴琢玉突然从水底上钻出来,漂流的蛋蛋便扑到了他怀里。
“哈哈哈哈哈·······”吴琢玉大笑,“是不是吓坏了?”
贺安知不说话,这表示他很生气。
吴琢玉摸摸他的蛋壳:“不气不气,我抱抱。”
那乌gui的眼珠子转了转,道:“我只是想给他搓个澡。”
“没关系,我给他搓搓。”吴琢玉觉得贺安知真好玩,无比高兴,“洗完澡,我就带你去看你那个朋友,是一条白龙对吗?他在郭真那边,情况还好,不算糟糕。”
他自顾自地说了很多话,也没管贺安知有没有听懂,小乌鸦只觉得身上热烘烘的,出了好多汗。吴琢玉将他举过头顶,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贺安知有点奇怪:“你又要干嘛?”
“嗯,看看你有没有哪里没洗干净,给你搓搓。”
小乌鸦觉着,这个人可能脑子有点问题。
但在后来的日子里,他才渐渐懂得,什么叫寂寞和孤独。
吴琢玉是当时的泰山府首座,坐的是除府君大人外的第二把交椅。那个时候的泰山府尚且有七十二司,司吏